武夷山

美国2016年大选的结果令很多人困惑不解。美国纽约大学斯滕商学院社会心理学家Jonathan Haidt及其同事提出的道德基础论，有助于我们对相关现象的理解。

他们在2012年发表的论文Moral Foundations Theory: The Pragmatic Validity of Moral Pluralism（道德基础论：道德多元论的实用效度）中，梳理了大量文献，了解不同学科、不同文化的道德观，还介绍了一些田野调查的成果。他们的结论是，人们道德思考的内容可能是习得的而不是天生的，但人们天生就知道根据5个道德维度（或者叫“道德基础”）来思考道德问题。所谓自由派、保守派等各派政治力量在选举中的不同立场，在相当程度上是由于他们对5个维度的优先序不一样。

5个道德维度或道德基础如下。

（1）      关爱/伤害。这个基础与人类作为哺乳动物的长期进化有关，人能够感受到其他人的痛苦。仁慈、温顺、关怀等美德以此为基础。

（2）      公平/欺诈。这个基础与互惠性利他主义的进化过程有关。它产生了正义、权利、自治等观念。

（3）      忠诚/背叛。这与人类曾长期生活在部落时代有关，人们不断结成联盟，联盟的关系又在变动之中。爱国主义、自我牺牲等美德以此为基础。人们总是有“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之类的口号。

（4）      权威/服从。这与人类作为灵长动物长期以来经历的层级性社会互动有关。领导与跟从、尊重合法权威、尊重传统等美德以此为基础。

（5）      圣洁/堕落。这个基础受到厌恶和玷污心理学的影响。人们应努力过一种升华的、崇高的生活之宗教观念，肉体好比是可能被不道德行为所亵渎的殿堂之观念，皆奠基于此。

他们声称，只要知道人们对这5项道德基础的优先性排序，就可预测出他们会怎么投票。在www.YourMorals.org网站上，大家可以尝试填写一份问卷。该问卷是南卡罗来纳大学心理学系助理教授Jesse Graham 和 Jonathan Haidt两人编制的，迄今已经有世界各地的21万多人填写此问卷。他俩考察了美国、加拿大、英国、西欧、东欧、澳大利亚、拉美、东亚和南亚等不同区域和国家的人对问卷的答复，发现了一些共性。 

自由派、保守派都十分重视关爱和公平维度，就是说，都认为应该对别人好。双方都认为，应通过立法来消除不平等和剥削。只是自由派在该维度的得分略高一些。

而在另外3个维度上，双方的差别很大。保守派在3个维度（忠诚、权威、圣洁）上都得分较高。他们强调，每个个体都应成为社会群体的一个良好成员，应支持社会秩序和传统，个人应摆脱肉欲，争取实现更崇高的目标。但是，这些较传统的道德观念对于社会内部的弱势群体----女性、穷人、移民及其他被认为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是具有压迫性的。与保守派对立，自由派在这里的观点是：“让我们礼赞多样性，而不是共同的群体成员资格。要质疑权威，我的身体我做主，法律管不着。”

道德基础论还比较新，有待调整完善，也欢迎挑战质疑。但是，道德基础论确实提供了关于人们的投票决策及其他行为的一个有用的预测框架。 

Jonathan Haidt有两部专著，第一部是2006年出版的The Happiness Hypothesis: Finding Modern Truth in Ancient Wisdom（幸福假说：在古代智慧中寻找现代真理），该书已被翻译为法文、西班牙文、荷兰文和葡萄牙文等多种文字；第二部是2013年出版的The Righteous Mind: Why Good People Are Divided by Politics and Religion（公正的心灵：为什么好人被政治与宗教所撕裂），该书曾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榜。

我做了一下道德基础问卷测试。

在关爱维度上，我得3.3分（5分最高，表示将关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自由派平均3.7分，保守派平均3.4分，我接近保守派；

在公平维度上，我得4分，自由派平均3.8分，保守派平均3.1分，我接近自由派；

在忠诚维度上，我得2.8分，自由派平均2.2分，保守派平均3.1分，我接近保守派；

在权威维度上，我得2.3分，自由派平均2.1分，保守派平均3.3分，我接近自由派；

在圣洁维度上，我得1.3分，自由派平均1.4分，保守派平均3.0分，我接近自由派。

在参加过测试的21万多人中，保守派占79%！

参考资料：https://www.theguardian.com/science/head-quarters/2016/nov/14/the-moral-matrix-that-influences-the-way-people-vo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