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2016年11月下旬，由于工作的需要，我与团队几位老师和同学一起到中科院鹰潭红壤生态站进行了9天的土壤调查和采样。由于之前没有参加过团队的野外工作，也没有到过赫赫有名的红壤站，所以对此行抱有很高期待，冀望此行能够提升我的团队协作工作能力和对红壤发生过程的认识水平，另外这也颇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学习规律。

在此之前，我对江西红壤和红壤站的印象仅仅源于一些平常耳濡目染的学术报告和尝过这片土地滋养的甜美柑橘。在前往红壤站的路上，我满怀期待地在朋友圈写道：“心心念念的江西红壤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土壤？它在中国土壤系统分类（CST）中属于什么类型？是什么独特的发生过程导致了它如今的面貌？赣南脐橙甜美可口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分队已起航，让我们拭目以待。”我相信这一切都能在这次的野外考察中揭晓答案。

图1 在红壤站

在红壤站的头几天，我们的主要任务是采集地表探地雷达数据和剖面数据。这两项工作对于我们这几位新兵来说都有很大的新鲜感。探地雷达采集的数据实时传送至我们的仪器，再到室内用专门的分析软件进行分析处理，就能反演出地下一定深度的地物信息（图2）。千万别低估了这份工作，探地雷达很重，由于红壤站连日阴雨绵绵，地面潮湿，阻力很大，一个人将仪器匀速向前拖拉一会就大汗淋漓，换地块时至少需要三个人才能抬起仪器。剖面挖掘，幸亏我们有四个男生轮流参战，还能对付，虽然挖出的剖面长相与长期在红壤站帮工的张师傅挖的相比还差一大截，但也算是我们几个新兵交的第一份“欣慰之作”了。

图2 操作探地雷达

                   图3寒风冷雨中采集土壤样品

后面几天的主要任务是处理钻井样品。地球关键带是由地球表层各部分及其相互作用过程组成的一个综合系统，是近地球表面、有渗透性、介于大气圈和岩石圈之间的地带，其垂直范围从树冠往下直抵地下水深层。我们请来了当地的地质勘探队来支援我们打井，我们的任务就是处理钻出来的样品：分段、编号、前处理及分样。这项工作的困难之处在于我们要准确记录所钻样品的深度，并对其进行去污处理。通过这项工作，我们得以在垂直方向上理解红壤发生的前世今生。随着钻井师傅们一次一次地提出钻杆，由上至下，均质红土、网纹层、红砂岩风化体、红砂岩依次一点一点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这对于我这样一个非传统土壤学专业的学生来说，可以说是大开眼界。

工作之余的最大欣慰就是随时可以品尝到甜美可口的柑橘。早就知道江西的柑橘十分甘甜，这次来到优质柑橘的产地，果然名不虚传。大片大片的柑橘林随处可见，橙红橙红的柑橘翘首枝头，静静等待着有缘人的采摘。但近年来，随着当地刘家站垦殖场的解散，当地农民纷纷外出打工，留下大片的柑橘林无人打理，再加上销路不畅，导致大片的柑橘无人采摘甚至烂在树上，令人扼腕叹息。但这却便宜了我们，加上红壤站与当地老乡关系一直非常融洽，附近老乡们一看到我们，都会主动告诉我们想吃自己随便摘。

图4 当地“果多压死树”的现象                    

在我来红壤站的路上发的那条朋友圈，一个发小在下面评论道：“这不跟我们小时候玩的泥巴一个样么？”回想起我在农村生活的孩提时代，大人们直接掘取土壤烧制砌墙的红砖、挖开地面提取井水，小孩子们在希望的田野上嬉戏玩耍……那时的我，对于我们脚下的土壤没有过多的思考，它可以用来烧砖，可以滋养庄稼，可以充当小孩子的“橡皮泥”。眼中的土壤也仅仅是土壤而已，脑海中倒影的是土壤本来的样子。这一次，当我把土壤作为研究对象来看时，算是重新认识了我魂牵梦绕的故乡热土，我开始去认真思考我行走了二十多年的红色土壤的前世今生，去刷新我对大地母亲的感官认识[作者家乡为湖南省永州市，建有中国农科院祁阳红壤实验站]。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看山是山，看土是土；看山不是山，看土不是土”吧！

 （本文原载于《五色土》2016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