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无痼疾难相笑，各有风流两不如。

2018年10月30日，金庸先生逝世了。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些书我肯定没有看过一百遍，可能也就二三十遍的样子吧，有些还只看过几遍。

最早看的是《书剑恩仇录》，在暑假回老家的时候，记不得是初一还是初二了，反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印象不是特别深，感觉跟当时《武林》杂志上连载的梁羽生《江湖三女侠》水平差不多。此后不久，就接触到《射雕英雄传》，开始是电视连续剧的剧情梗概（我还记得是印在一张不知道什么报纸上的），后来是缩写本（不知道哪里来的），然后是有个同学带来了分装本（好像每本只有四五回，不知道谁印的），大家都是抢着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高中的时候，看完了绝大部分金著武侠小说。有个同学从城里租了书回来看，他看完了就大家抢着看，抢不着的就跟着他在还书的路上看。有时候还上课偷着看，被老师发现就不得了了。我对《神雕侠侣》第四本特别熟，就是因为上课偷看，被班主任把书没收了，高考后才还给我——这本书的押金是两块钱还是五块钱，记不得了，反正是一笔巨款，所以我要把本钱看回来。

高中毕竟不是看小说的好时间。大学的时候，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书了，看了好几遍。那时候，不仅校门口有租书店，我们宿舍有个同学，家里有很多很多的武侠小说，直接在我们宿舍开了个租书摊，这就便宜了我们这些上铺的兄弟们。我觉得，我好像看过所有的武侠小说，金庸古龙梁羽生就不说了，还有卧龙生、司马翎等等等等，都看过，不过大多只看一遍就算了，古龙能看两三遍，个别的达到七八遍（比如说，绝代双骄、多情剑客无情剑，等等），只有金庸的是百看不厌。我好像还买过一套《倚天屠龙记》和《鹿鼎记》。

读博士的时候，经济上宽松了一些，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我很快就买了两套书，一套是朗道的理论物理学教程（中科院理论物理所的英文影印版），一套就是金庸的武侠小说全集，每套书好像都是300块钱。一套书是从来看不懂，另一套是从来看不厌。嗯，两者真是各擅胜场、相得益彰。

工作了以后，事情多了起来，但偶尔还会找出一套来看看。射雕三部曲、天龙八部、鹿鼎记，各有各的好处，就算是白马啸西风和不计在内的三十三剑侠图，也别有趣味。

按理说，武侠小说的武功都是瞎扯淡，左脚一踩右脚尖、就凭空又升高七尺三（武当梯云纵）只是粗浅的技术，降龙十八掌、乾坤大挪移也不过尔尔，神照经、侠客行才是惊世骇俗，但是，这些小说居然就是能够打动人，打动的还是搞物理的人。当然，我也不是妄自菲薄，别说搞物理的了，就是搞数学的华罗庚前辈，不也是被迷得五没六道的吗？他甚至还编出了“武侠小说是成年人的童话”这种借口，完全忘掉了“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的老话。

金庸先生千古！

纵横江湖三十馀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败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至无剑胜有剑之境。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

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