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宅之善谐谑。每语人曰:“吾甚爱东坡。”时有问之者曰:“东坡有文,有赋,有诗,有字,有东坡巾,汝所爱何居?”陆曰:“吾甚爱一味东坡肉。”闻者大笑。
最近,因为看到苏联诺奖获得者塔姆用麦克劳林级数保命的故事,就又看了一遍《物理学家的睿智与趣闻》(范洪义 陈飞达 翁海光 编,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9年),发现这本书仍然是那么的引人发笑,也还是会让人思考。
这本书其实应该叫做《20世纪理论物理学家的睿智和趣闻》,因为除了偶尔提到了几次玻尔兹曼、赫兹和洛伦兹,就没有19世纪的物理学家了,除了卢瑟福、卡皮查和拉曼(也许还有半个费米),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实验物理学家了。原因很简单,就像图书和综述文章大多是理论学家写的一样——他们比实验学家有更多的时间做文字工作;而且,这本书的编者就是做理论工作的。
这本书有350多个小故事构成,故事多的人单独安置,故事少的人都安置在“其他物理学家”里面。故事最多的当然是爱因斯坦,遥遥领先于其他人,符合他的历史地位。故事第二多的是狄拉克,我猜是因为编者范洪义对他最感兴趣(范老师的“有序算符内的积分技术”与狄拉克的工作密切相关)。故事第三多的是费曼,他是20世纪最善于宣传的物理学家了。
这些故事以前大多也都看过,但是汇集在一起还是很有意思的。每隔几年我都会拿出来翻一翻,每次都能得到一些乐趣。我并不是说,看这些故事真的对学习物理有任何好处——故事人人会讲,但是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讲故事的资格。再说,做研究很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内,就像狄拉克在回忆其科研经历时说的那样,“在量子力学刚诞生时,一个三流物理学家可以做出一流的工作;而现在,一个一流物理学家只能做出三流的成果。”
话虽然这么说,故事还是不妨看看的,就像现在正在上演《碟中谍:全面瓦解》,你明知道阿汤哥已经廉颇老矣、早就该金盆洗手了,但你还是保持着过几年看看《碟中谍》的习惯,也还是能从中得到一些乐趣。
我的一个朋友曾对我说过他的一段亲身经历。他叫伊戈尔·塔姆(1958 年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当时是敖德萨大学一名年轻的物理教授。在红军占领敖德萨时期,有一天他跑到邻近一个被马赫诺匪帮的一支部队占据的村庄(当时马赫诺匪帮的士兵常在农村出没,骚扰红军),在他和一个村民为了六把银匙能换多少只小鸡讨价还价时,匪兵看见了他的城里人装束,就把他带到头头那儿。这是个满脸胡子的家伙,戴一顶高高的黑皮帽,宽阔的前胸交叉着两条机关枪子弹带,腰里别着两颗手榴弹。
“你这个狗杂种,你这个共产主义煽动分子,你想颠覆我们乌克兰祖国,对你的惩罚是处死。”
“啊不!”塔姆慌忙分辩,“我是敖德萨大学的教授,来这里只是想弄点吃的。”
“胡说!”那个头头吼道,“你算哪门子的教授?”
“我教数学。”
“数学?”头头说,“好吧,那你给我算算,要是把马克劳林级数取到第 n 项,会产生多大的误差,算出来就放你走,算不出就枪毙你。
塔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分明是属于高等数学一个相当专门的分支学科里的高深问题。他哆哆嗦嗦地在枪口下算出了答案,交与头头过目。
“正确。”头头说,“现在我看出你真是个教授了,回家吧!”
这个人是谁?谁也不知道。如果他后来没有被杀死的话,那么他现在很可能正在乌克兰某座大学里教授高等数学呢。
——《伽莫夫自传》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1-22 01:58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