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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在科学网的学术对话中遇到了一些麻烦,这些麻烦很可能导致彼此从此至老死而不相往来,因为相互之间缺少了继续进行互相对话的情感条件。面对这样的困局,尽管不免有某些情思上的自然流露,但为我所深思的,却不是包括我自己在内的几个人之间的恩怨关系和与之相关的其他问题,而仍是学术问题,是与这些麻烦相关的学术问题。所以然者,是因为我来到这里,本是为着学习科学,求得新知,改良思维,以促进自己专业学术水平的提高。
在出现眼前的这些麻烦的前后,已有多位博友和网友指出了我在科学知识上的欠缺,对此,我坦然承认;而且我还要自我预报:随着同科学网的博友和网友们学术交往的加深,我固有的知识缺陷将会暴露得更加明显,乃至于可能无遗地暴露于科学网的学术光天之下。
对于我来说,那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是对我有利还是不利呢?我是信奉辩证法的——尽管在有些人看来,辩证法连狗屁都不如,但我还是坚信它,并以它来指导我的思想,努力辩证地看问题。
以辩证法的观点来看,象我这样一位长期以来跟科学几乎处在隔绝状态之中的“文科生”,能够在科学网这个科学园地里,日益暴露自己知识结构固有的缺陷,这意味着什么呢?是意味着我固有的知识跟新知领域的接触面日益扩大了,并且随着其接触面的日益扩大,我所获取的新知也日益增多了。这对于我的知识发展来说是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的,因为它有利于我将来进行知识的综合创新。反之,我在这样一个科学家云集之地驻足久之,发文千余,讨论不断的情况下,竟然至今都未尝明显暴露自己原有知识结构的缺陷,那末,这只能说明,我的知识领域与新知领域之间至今都几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集,从而意味着,我虽然来了这么久,却几乎未曾从这里获得过什么新知!这也就是意味着,我在这里从事博客活动,几乎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浪费自己的生命!
说到知识缺陷,这是各个学者都必然存在的,这是由不同学科门类以及同一门类不同专业之间各自的知识形态的特殊性所决定的。这种特殊性导致了相应知识领域的学者之间在知识结构上的特殊性,其特殊性越强,意味着其知识结构愈是内敛,反之则愈是开放。学者们各人知识结构的开放性,使他们之间的知识交往成为可能;其内敛性又使他们在知识交往中互有一定障碍,这种障碍使他们在相互的学术对话中不免经常会遇到思想交流上的一些困难。
对于学者来说,其知识结构是内敛些好,还是开放些好呢?对此,我又是以辩证思维来思考的,认为它们是各有利弊。
知识结构越是内敛,乃意味着其知识的专业性越强;越是开放,其专业性就愈弱。从知识发展过程来看,知识发展稳定时期所需要的是内敛性较强的知识结构和专业性较强的知识体系,相应地它也要求学者朝着本领域知识精深方向发展;反之,知识发展变动时期所需要的是开放性较强的知识结构和专业性较弱的知识体系,相应地它也要求学者朝着本领域知识博大方向发展。
在我看来,当今中国知识界各个学科领域都显出其知识结构太过内敛而缺乏活力。且不说哲学和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昭然如是,就是自然科学领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诚然,从表象上看,其学术论文数量是有空前的增长,似乎表明了其知识领域是强有活力的,然其实质性的知识创新成果何在?我们外行人是只看其有没有获得“诺奖”的,这30年来哪怕国内有一项成果获得了“诺奖”,也就能让我们这些外行人知道,中国自然科学领域的知识发展真是取得了突破性的抑或飞跃性的发展——那得的“诺奖”便是这显著发展的一个明证和标志。但事实是,这样的成果一项也没有!这铁一般的事实表明,这个领域的知识发展至今仍处在远落后西方的其知识主体缺乏足够的内在活力和创新能力的保守性稳定状态。
为什么会老是这个样子,而不能有奇迹的发生?
撇开一切外在原因不谈,只说知识界本身,其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认为,那是由于整个知识界对于自己知识发展状态之严重的保守性,缺乏清醒的自我意识。因为缺乏这种自我意识,在专业知识发展上便难以有一种自觉的开放意识,这种开放意识要求关注本专业领域以外的一些知识领域,以便开展不同但却彼此相关的某些领域之间的知识综合,通过这种知识综合来实现知识创新。而这种综合创新的本领对于那些习惯于坐井观天的专家来说是不可能具有的。
坐井观天的专家只关心自己领域的知识,习惯于并且也擅长于在既有的知识体系和知识框架之内做些具体而精细的钻研工作,力求自己成为该领域中熟练的知识工匠。这样的知识工匠,充其量也只是在自己的知识领域里做些修修补补的技术作业,所以又可称其为“知识的技术工”。
“知识的技术工”当然也有其足可以自豪之处,因为不要说外行,即便是一般内行对他们精熟的专业知识也是不熟悉的。在跟外行和一般内行的比较中,“知识的技术工”完全有足以自豪的资本。但是,这种自豪感如果持续太久了,就会转变成为一种不求上进的自满自足感。这种自满自足感,恰恰就是“知识小农”特有的知识心理状态,它使知识主体本能地拒斥外来知识,更不用说它不可能使知识主体积极主动地去接触新的知识领域,接受异域新知了。
充溢着自满自足感的“知识小农”,根本不懂得知识发展过程中“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不知道知识交往对于知识的综合创新具有关键意义。当出于非为知识交往之故而为别的缘故偶然进入到一个学术交往场合时,他们在跨学科的学术对话中自然而然要表现出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专业知识之长,而好笑于他人在这知识领域的短知缺识的“知识小农”之性。而正是跨学科学术对话中的这种“小农习气”,不但使他们不能自觉地甚或也不愿意接触异域新知,而且由于其既好当他人之面卖弄和炫耀自己领域的知识之深之厚,又喜论长道短地或讥或讽于他人在这领域内的知识之浅之薄,遂使他们极难与他人相处,从而无以广泛开展知识交往,扩大其交往范围,而终至于或自我封闭于一小圈之内,或自我孤立于知识之井天之域。
在知识交往场合,我之所以特别在意学术对话中的语言文明,是因为在我看来,以经常性的用语习惯所表现出来的语言文明程度之高下,能反映出这个从事着知识交往的学术共同体及其成员在其知识结构上的开放程度之高下:其语言文明程度较高,其知识结构的开放程度也相应较高;反之亦然。而其知识结构的开放程度之高下,则能反映出其知识主体的内在活力与创新能力之高下。因此,提高学术对话中的语言文明程度,无疑有利于促进学术共同体内部和外部知识交往的发展及其知识结构的改善,从而增强其知识发展的内在活力和创新能力。
一叶知秋。科学网的学术气氛及知识交往的情况,是能反映出中国知识界的整体情况的。当我看到自己的博客上出现“不要指望在这里有什么人可以互相切磋学问”的评论时,我心里真的有些凉意。这不是世态炎凉之“凉”,而是瞻念前途,不寒而栗之“凉”。我真诚希望科学网能给中国知识界带来学术的春意,并且愿意与众博友共同努力,去迎接科学网春意盎然的明天!
为此,我当然也愿意和看起来似乎有可能从此至老死而不相往来的那几位博友、网友共同努力,以改善彼此间的感情关系,以便有可能继续开展知识交往和学术对话。这种感情关系的改善,乃是“如欲仁,斯仁至矣”的事儿。这个“欲仁”之“仁”,便是彼此都相互坦然承认自己既有知识结构的缺陷,承认对对方知识领域缺知少识乃至于无知。以是无知之知,可消彼此成心之见,则不难入乎庄子“道通为一”之境,是则“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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