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寻觅：学术论文的核心价值

周 健

对于“学术”一词，《辞海》解释说：“指较为专门、有系统的学问。如学术论文。”关于“价值”，《剑桥在线辞典（英语）》给出了三个常用解释：一是可收到的金钱数量，二是某人某事的重要性或价值，三是某东西的有用性或重要性。学术论文就是人类从事科学研究的记录和展示研究成果的一种载体。传统观念认为，学术论文是学术期刊经过“同行评议”审稿而正式刊载的学术文章。目前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学术论文，也正是通过这一途径展示在社会公众面前的。然而，近十年来，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突飞猛进，一种新的学术论文载体应运而生，这就是预印本论文的网络储存与展示，比如预印本网站arXiv.org就是这方面的代表。预印本（Preprint）是指科研工作者的研究成果还未在正式刊物发表，而出于和同行交流的目的自愿通过邮寄或网络等方式传播的科研论文、科技报告等文献。后者与前者的区别，在于没有经过专家的“同行评议”审稿。因为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人们很容易判断凡是经过“同行评议”审稿而刊载的学术论文一定具有真实的价值，没有经过“同行评议”审稿的学术论文就谈不上价值了。其实，这个判断是不准确的。准确的判断规则是：无论是否经过“同行评议”审稿的学术论文都可能具有或者缺乏某种程度的价值。

价值与核心价值

很显然，学术论文的价值是指一篇学术论文所具有的价值的总合，其中自然包括了核心价值。无论是作为探讨问题、进行科学研究的一种手段，还是描述研究成果、进行学术交流的一种工具的学术论文，其核心价值就是该学术论文所展现的原始的、创造性的、独一无二的研究成果。这个研究成果可能是科学上的新发现或创新改进，以及技术上的新发现或创新改进。这个核心价值，不仅应该作为“同行评议”审稿的考量重点，也应该是学术论文价值评价的关键所在。有学者也指出，学术论文的价值只体现在两个字上，这两个字就是“创新”（张昆，2005）。除此之外，学术论文可能还有一些其它的非核心价值。比如，一篇结构完整、遣词用句精准、行文优美流畅、描述准确生动、推理符合逻辑、表达几近完美的学术论文，就具有科学研究写作范本的价值。

核心价值的内涵

学术论文核心价值的内涵是什么？周义程（2013）指出：“①发现了一个未知的理论问题或实践问题，并有效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体现了研究选题及研究结论的创新;②解决了一个既往研究没有解决的已知的理论问题或实践问题，这体现了研究结论的创新;③发现了一个既往研究成果没有关注到的新问题，并对这个新问题的重要性做了深人论证，让人们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价值所在，这体现了研究选题的创新;④虽然某个问题已被既往的研究成果所解决，但本论文为这个问题提供了新的证明材料或采用了新的研究方法，这体现了研究材料或研究方法的创新。在前述四个方面中，第一方面原创性程度最高，第二和第三方面原创性程度次之(第二和第三方面究竟哪个原创性程度更高，要对解决的问题和发现的新问题的价值加以比较后方能大致确定)，第四方面原创性程度相对较低”。尽管在学术界对于学术论文的核心价值的认识和描述，可能还存在不同的观点。但是，从基本原则上看，周义程先生的论述是可以接受的。对于综述性学术论文，尽管它主要是对某课题相关的研究历史、现状的分析与归纳，但其中关于研究中存在的问题、目前的发展趋势、未来的研究方向等方面的论述，可视为有限具有核心价值。另外，在某些科学技术领域，对于一些证实性质的学术论文，虽然不完全具备前述的核心价值性质，但仍可视为有限具有核心价值。例如，临床医学领域里的“大样本、多中心”的实证研究方面的学术论文，就属于此类。

核心价值的特征

为了更直观的讨论学术论文核心价值的特征，需要对传统学科分类做一些说明。边国英的博文介绍， 英国教育学学者托尼·比彻参考了考珀（Kolb）和比格蓝（Biglan）对学科的分类体系，提出了四分法：纯硬科学、纯软科学、应用硬科学和应用软科学。纯硬科学以物理学为代表，成果表现为某种发现或解释。纯软科学指人文学科（如历史学）和纯社会科学（如人类学），成果表现为理解或阐释。应用硬科学指技术学，以机械工程学为代表，成果以产品或技术的形式呈现。应用软科学指应用社会科学，以法学、教育学、行政管理学为代表，成果的形式为条约草案或程序步骤。还有学者在介绍此分类时说：“一般说来，基础或纯理论研究的目的是获取知识所带来的益处而发展知识，没有商业和实用价值，或是基于问题的成果为其特点；与此相反，应用研究的目的是解决实际问题，或改善人类的生存质量（Kitchel & Ball,2014）。”结合上述学科分类信息，我们不难梳理出学术论文核心价值的一些特征。其一，对于不同的学科，学术论文的研究成果的价值表现形式是有差异的。其二，有的学科的研究成果以发展知识为主，其潜在的、可预期的价值不明了，需要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评价来判断其价值。其三，有的学科的研究成果必然表为现实的、或可预期的具体收益价值，并可以通过预测、统计、计算等方式进行较为准确的定量判断。其四，有的学科研究成果，其创新的核心价值可能表现为对某些已有科学知识的创新性应用。其五，任何学科研究成果的核心价值，必然具有部分或整体创新的根本特性。其六，任何学科的学术论文其核心价值的有无和高低，理论上说都是可度量的。不过，对于这种度量的理论、模型、方法和工具，还有待更新的发展与突破。上述特征的存在，就要求人们在进行学术论文价值评估时，做更多科学、细致的工作，以提高评估的可靠性。

学术论文核心价值的意义

   近十几年来，随着中国政府对科学技术研究的巨额经费投入，学术论文的产出也在爆炸式增长。有报道称，从2015年开始，中国在科学工程领域发表学术论文的数量已经成为了世界第一。在这无限繁荣的背景下，却出现了一些乱象。例如千军万马撰写和发表学术论文，论文抄袭剽窃时有发生，论文代写与论文买卖方兴未艾，交钱发表与套牌期刊盛行，分区、影响因子、被引频次等无法准确度量学术论文核心价值的机械数字决定着研究人员的业绩、收入、职称升迁、职务任免、荣誉得失。那么，充分认识学术论文的核心价值，对于当今中国学术环境的治理会有何启发呢？第一，国家权力部门应该调整相关政策，取消对普通医生、中小学教师等专业技术人员进行科学技术研究、撰写和发表学术论文的硬性规定，从而减少社会资源和成本的浪费。第二，惩处那些交钱发表论文和套牌的期刊。第三，利用国家公民诚信信息系统曝光那些论文抄袭剽窃者、论文枪手、论文买卖者、代发表论文者的欺诈行为，并记入个人诚信档案，而且该档案应该对全社会免费开放，以便人们（尤其是学术期刊编辑人员、学术评价人员等）甄别应用。第四，国家有关部门应该采取措施，严厉打击、取缔那些代写论文、代发表论文的公司或团伙。第五，对于学术论文价值的评估，建议采用定性方法（同行评议）和定量方法（文献计量分析）相结合的办法来进行，谨慎把握学术论文的核心价值之所在，合理度量其价值的有无或高低。例如，对纯软科学方面的知识增加成果，可以审查该知识是否进入了教科书之中？对于纯硬科学的新发现成果，就应该谨慎探讨其潜在的、未来是否可能实现的价值。对于应用硬科学方面的技术或产品成果，自然是应该评估其在未来一定时间段内可实现的收益。对于应用软科学方面的规则或程序，可以从社会收益或经济收益的角度去判断其价值。杨云香（2015）指出，美国对跨学科成果的评价，不是以设立项目的行政级别来划分等级，而是将成果对社会是否有作用作为衡量跨学科成果好坏的重要标准。

二0一六年四月十三日

PS:本文首发于医学干货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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