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獵不厭髙，

下政事荒逃。

今樂奢馳逐，

明懼脖頸刀。*

*和盧綸《塞下曲》之三韻：

月黑鴈飛高，單于遠遁逃。

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單于(chán yú)】複姓。漢時對匈奴君主的稱呼。單于之‘單’音chán，不應與姬姓單氏之‘單’音shàn混淆，亦不讀作dān，不寫作“單於”。

盧綸(748-800),字允言，唐代河中蒲州今山西永濟縣人。曾任河中元帥府判官、檢校戶部郎中。唐玄宗天寶末年舉進士。與吉中孚、韓翃(hóng)、錢起等十人合稱“大曆十才子”。詩尤以《塞下曲》有名。留存《盧戶部詩集》。

目次：一、原詩  二、還·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文中带*號者爲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三章，每章四句。

·子之還(xuán)兮，遭我乎峱(náo)之閒兮。竝驅從兩肩兮，揖(yī)我謂我儇(xuān)兮。

·子之茂(mào, mǒu)兮，遭我乎峱之道(mào,tòu)兮。竝驅從兩牡(mòu)兮，揖我謂我好(mào,xiù)兮。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竝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二、還·小序

　　《序》：“《還》，刺荒也。哀公好田獵，從禽獸而無厭。國人化之，遂成風俗，習於田獵謂之賢，閑於馳逐謂之好焉”。

鄭箋：“荒，謂政事廢亂”。

陸音義：“還音旋，《韓詩》作‘嫙’。嫙，好貌。好，呼報反。厭，於豔反，又於占反，本或作饜，音同，止也。好，蒿縞反”。

孔疏：“作《還》詩者，刺荒也。所以刺之者，以哀公好田獵，從逐禽獸而無厭。是在上既好，下亦化之，遂成其國之風俗。其有慣習於田獵之事者，則謂之爲賢；閑於馳逐之事者，則謂之爲好。君上以善田獵爲賢、好，則下民皆慕之，政事荒廢，化之使然，故作此詩以刺之。經三章，皆士大夫相答之辭，是遂成風俗，謂之賢、好之事。”

朱熹《詩序辯說·還》“同上”，即《鷄鳴》序辯說：“此序得之。但哀公未有所考，豈亦以諡惡而得之歟”。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子之還(xuán)兮，遭我乎峱(náo)之閒兮。竝驅從兩肩兮，揖(yī)我謂我儇(xuān)兮。

【子之還(xuán)兮，遭我乎峱之間兮】

【還(xuán)】毛傳：“還，便捷之貌”。陸音義：“‘便捷’，本亦作‘便旋’”。朱傳：“還音旋。還，便捷之貌。”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還音周旋之旋”。康典第1250頁： “音懸。又便捷貌。《詩·齊風》：子之還兮。”

《毛詩注疏卷八考證》：“《還》章，子之還兮。【臣宗萬】按《還》，《韓詩》作嫙，注：嫙，好貌也。……顏師古注曰：之，往也”。

【峱(náo)】毛傳：“峱，山名”。朱傳：“峱音鐃。山名也。”

孔疏：傳“還便……山名”，“此‘還’，與下茂，好、昌盛，皆是相譽之辭。以其善於田獵，故知‘還’是輕便捷速之貌也。獵之所在，非山則凙，下言‘之陽’。此言‘之間’，則是山之南山側，故知‘峱’，山名”。陸音義：“峱，乃刀反，《說文》云：‘峱山，在齊’。崔《集注》本作‘嶩’”。康典第251頁：“音撓。山在齊地。《詩·齊風》：遭我平峱之間兮。”

《毛詩注疏卷八考證》(*《四庫全書》)：“遭我乎峱之間兮。峱，齊詩作嶩(*náo, 古山名，在中國山東省淄博市境內)。《漢書·地理志》注嶩山名，字或作‘峱’，亦作‘巙’”(náo 古人用名音kuí)”。

【遭】康典第1248頁：“《說文》：遇也。……行復相值也。《詩·齊風》：遭我乎峱之間兮。”

鄭箋：“子也，我也，皆士大夫也。俱出田獵而相遭也”。

孔疏：箋“子也……相遭”，“以報答相譽，則尊卑平等，非國君也。然馳車逐獸，又非庶人，故知子也，我也，皆士大夫出田相遭也”。

【閒】朱傳：“閒，叶居賢反”。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間音堅”。

【竝驅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xuān)兮】

【竝】鄭箋：“竝，倂也”。陸音義：“倂，步頂反，下文同”。

【驅】陸音義：“驅，本又作駈(*qū，同驅)，曲具反，注下同”。

【從，肩】毛傳：“從，逐也，獸三歲曰肩”；朱傳同。陸音義：肩如字，《說文》云：‘三歲豕，肩相及者’。本亦作‘豜’，音同，又音牽”。

【儇(xuān)】毛傳：“儇，利也”。 陸音義：“儇，許全反，《韓詩》作‘婘’，音權，好貌”。朱傳：“儇，許全反。利也”。康典第44頁：“音宣。“揚子《方言》：疾也。《詩·齊風》：揖我謂我儇兮”。

孔疏：傳“從逐……儇利”，“《大司馬》(*《周禮·夏官》)云‘大獸公之，小禽私之。’《七月》(*《國風·豳風》)云：‘言私其豵,獻豜于公’，則肩是大獸，故言‘三歲曰肩’儇利，言其便利馳逐。”

鄭箋：“子也，我也，倂驅而逐禽獸。子則揖耦我，謂我儇，譽之也。譽之者，以報前言還也”。陸音義：“揖，一入反”；譽音餘，下同”。

章解：

孔疏：“子之……儇兮”，“國人以君好田獵，相化成俗。士大夫在田相逢，歸說其事。此陳其辭也，我本在田，語子曰：子之便捷還然兮。當爾之時，遭值我於峱山之間兮。於是子即與我竝行驅馬逐兩肩獸兮，子又揖耦我，謂我甚儇利兮，聚說田事，以爲戲樂，而荒廢政事，故刺之”。  

朱傳：“獵者交錯於道路，且以便捷輕利相稱譽，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則其俗之不美可見，而其來亦必有所自矣”。

第二章：子之茂(mào, mǒu)兮，遭我乎峱之道(mào,tòu)兮。竝驅從兩牡(mòu)兮，揖我謂我好(hǎo,xiù)兮。

　　【子之茂(mào, mǒu)兮，遭我乎峱之道(mào,tòu)兮】

【茂(mào, mǒu)】毛傳：“茂，美也”；朱傳同。朱傳：“茂，叶莫口反”。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茂音牡”。顧炎武《詩本音》卷三：“茂古音耄”。

【道(mào,tòu)】朱傳：“道，叶徒厚反”。顧炎武《詩本音》卷三：“道，三十二晧”。

【竝驅從兩牡兮，揖我謂我好(mào,xiù)兮】

【牡】鄭箋：“譽之言好者，以報前言茂也”。陸音義：“牡，茂后反”。顧炎武《詩本音》卷三：“牡，莫九反”。康典第649頁：“《說文》：畜父也。……又《集韻》音姥。禽雄曰牡。”

【好(hǎo ,xiù)】朱傳：“好，叶許厚反”。顧炎武《詩本音》卷三：“好，三十二晧”。

* 《詩經》押韻不嚴格(走字更無平仄)，一篇中各章時而一、二、四，常二、四，也有通韻，各章也並不看齊。這章按陸、顧等，作一、二、四說得過去。朱傳可能看章一、三通韻，故章二也非要走通韻不可，將第二章句一、二、四收韻ao均改為“ou\iu”，與句三“牡(mòu)”作通韻。這種舍簡求繁的事，在其他地方也有過。

第三章：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並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

毛傳：“昌，盛也”；朱傳同。

鄭箋：“昌，佼好貌”。陸音義：“佼，古卯反，本又作姣”。

【陽】朱傳：“山南曰陽”。康典第1344頁：“水北為陽。又《釋名》：丘高曰陽。……又《玉篇》：清也。”

【竝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狼】毛傳：“狼，獸名”。

孔疏：傳 “狼，獸名”，“《釋獸》云：‘狼：牡貛，牝狼。其子徼，絶有力，迅。’舍人(*官名)曰：狼，牡名貛，牝名狼。其子名獥，絶有力者名迅’。孫炎曰：‘迅，疾也’。陸璣《疏》云：其鳴能小能大，善爲小兒啼聲以誘人。去數十步，其猛捷者，雖善用兵者不能免也。其膏可煎和，其皮可爲裘，故《禮記》‘狼臅膏’又曰“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是也”。

朱傳：“狼似犬，銳頭，白頰，高前廣後”。

【臧】毛傳：“臧，善也”。孔疏：“臧，善，《釋詀》文”。朱傳同。

四、譯詩

子捷遇我嶩山間，並駕驅逐兩獸散，作揖祝我利相兼。

子美遇我嶩山道，並驅雄獸雙作逃，作揖祝我運真好。

子壯遇我嶩山陽，並駕驅逐兩頭狼，作揖贊我好善良。

2023年12月4日星期一，2024年1月30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