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题研究要力争抓住问题的根本

——在茹清平工作室开题会上的发言

程少堂

我原打算有时间就讲，没时间就不讲了。现在大家都讲了，主持人黄淑琴教授要我讲。既然来了，不讲几句肯怕不行。我还是蛮先进的，我边听大家发言，边在手机上用有道云软件写了一个发言提纲，我这么一写电脑上就同步了，如果谁把我的手机偷去了也没关系。

老茹咱们也是老朋友了，他跟我一起命了好多年深圳高考模拟试题。又要命题了，过完元旦马上又要关进去命2016年一模考试题。

语文老师是个特殊的群体。特殊什么呢？天上地下都知道一点点，但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很深，然后就是比较个性比较傲气比较散漫。语文老师中有一部分人，看上去有点小聪明气，特别是在深圳这种地方，老师都是从内地七考八考考进来的，（笑）是吧？但时间一长大家发现，就是没有什么东西啊。茹清平不同。茹清平呢，他身上没有这些自由散漫的东西，很勤奋很务实，因此命题的时候，茹清平一开始有什么意见我可能不采纳，可后来他反复地讲，到后来有些意见不听他是不行的，他很执着。

我也是做课题的，但我和其他人做课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我一生只做一个课题——语文味理论与实践探索。我做一个语文味课题，直接做了17个年头，间接还做了8个年头。怎么叫间接呢，就是从我1983年大学毕业起，到1990年去念研究生为止，这8年时间正逢以《河殇》为代表的文化热。这8年里，我读了大量的文化学论著，还写了一系列的教育文化学论文发表。我后来读研究生啊，就是导师看见我的论文以后要我去读的，当时说是破格录取，其实是我英语考试不及格，只考了30多分。讲语文味研究的历史，不能不关注这8——后来一些专家称语文味教学流派为文化语文，而所谓文化语文这个面貌，跟那8个年头有重要而深刻的关系。当然，那8年是没想到要研究语文味的，但没有那8年，也就没有后面的语文味了，或者即使有语文味，那也是另一个面貌的语文味了。因此，我间接研究语文味8个年头，直接研究语文味已17个年头，就是说一共已研究了25个年头。我离退休还有4个年头，到时直接、间接研究语文味，接近30个年头了。一个人把一个课题坚持20年、30年，就是用现有生命的三分之一，甚至现有生命的一半时间去研究，自我表扬一下，那确实是了不起啊——面对这种精神，我不要你哭，你可以歌，（笑）我不要你泣，你可以歌，是不是？那真的是很难得的。老茹他这个课题也搞了很多年。我就是主张搞课题不要今天搞这个明天搞那个，人一辈子只能做好一件事情，把一件事做好就不容易了，是不是？比如说我现在要是年轻，我要追黄淑琴^①，我追8年追不到，我追10年呢，（笑）我追10年追不到，那是黄淑琴的问题，那不是我的问题。（笑）是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应该怎样做课题研究，怎样把课题做的更好。

下面我讲5点建议。

第一，作文教学研究要力争抓住中学作文教学的根本、本质。老茹这个课题，标题从已结题的省课题的“高中作文多维教学体系”研究，变成“中学作文多维教学体系”研究，范围变大了。对此我在思考，范围变大是不是全是好事啊。我进而思考，课题怎么样做的更彻底一些？于是想提第一个建议，就是研究要力求抓住中学作文教学问题的根本。马克思有句名言：“理论一经掌握群众，就会变成物质的力量，理论只要能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抓住事物的根本、本质就叫彻底。作文教学研究，我认为即使不是语文教学研究里面最重要的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我们国家建国以来比较优秀的语文教师，很多人都是在作文教学上面有一套的。那么，初中作文教学的根本是什么，高中作文教学的根本是什么呢？我是从1976年开始做民办教师的，到明年就是从教40年了，可以说我是一个对语文教学有思考的人，换言之，我就是不知道作文教学这个肉是什么味道，我也看着作文教学这头猪跑了40年，有发言权。

中学作文教学的根本是什么呢？我刚才在手机有道云笔记中写的提纲是，初中作文教学的根本是“生活作文化，作文生活化”。为什么把“生活作文化”放在前面说呢？我认为解决作文兴趣问题、动力问题很重要。我这把年龄，我也算是个教授了，（黄淑琴教授插话：不是算，就是。）从2014年的元旦后开始，我在我的语文味网上开始写电子随笔《少堂志林》，到今天已经写了401篇。大家算一算，两年401篇是个什么概念？就是一年写200篇，平均不到两天写一篇。你说我还有好多其他的事要做呢——我要做教研员工作，这是我的主业；我要带专家工作室，周末还要打电话催工作室成员起床读书写文章；我要写论文写专著；对我的学术影响羡慕嫉妒恨的小人在背后害我，我还得去对付他们，有时忍不住还要跟他们吵架咧，（笑）——你看我要干这么多事，但一年还写200篇电子随笔《少堂志林》，有时一天写几篇。并没有人要我写这个啊，我也完全可以不写。我这里要说的意思是什么呢？我要说的是，我为什么要写？因为我有要表达的冲动和欲望。我想念一个亲人的时候写篇文章，我怀念童年的时候写篇文章，我想念一位女性朋友的时候给她写一首诗，然后发个短信让她赶快看喽。（笑）我憋不住想回击小人，我就写一篇随笔艺术地骂一骂。很多学生怕写作文，不会写，可有的男孩子给女孩子写一封情书或一首情诗，怎么写得那么快、那么好呢？他那么有心，他不睡觉，不睡觉第二天上课精神还很好，那是为什么呢？我们有些人写文章不行，但写告状信写匿名信，很行，他为什么将告状信匿名信反复修改，写写写写，（笑）唉，没哪个要他写啊。我说的意思是，中学生作文先要通过“生活作文化”，解决作文的兴趣、动力问题。我认为写作兴趣不仅是形成作文能力的前提，写作兴趣实际上就是作文能力本身。只要在生活中有了强烈的表达冲动和欲望，这个表达的冲动和欲望强烈到不能缺少作文这个倾吐工具，作文能力的提高就绝不是难事。高中作文教学的根本呢，我认为是在初中“生活作文化，作文生活化”的基础上，追求“思维作文化，作文思维化”。我这里说的思维主要是逻辑思维。当然，无论初中的“生活作文化，作文生活化”，还是高中的“思维作文化，作文思维化”，生活与作文、思维与作文，两者是不能完全分开的。

第二，作文教学研究要抓住根本，还要研究生命与生存两种作文方式，以及这两种作文方式如何分别指导以及互相促进的问题。我认为，中学生作文，既有生存作文，也有生命作文，并不是只有为考试而作文的一种形式。我还认为，只有让学生尝到生命作文的甜头，才能真正抓好生存作文即考试作文。

第三，作文教学研究要抓住根本，还要研究处理好作文教学系列化与个性化（科学化与艺术化）之间的矛盾和交融的问题。无论是生命作文还是生存作文，都有这个问题。作文教学系列化有其弊端，但不能完全否定。例如，20世纪80至90年代，北京市月坛中学著名特级教师刘朏朏老师“作文‘观察—分析—表达’三级训练体系”的实验，就很有影响。我认为目前我们研究作文教学，要更重视科学化的一面，即在注重作文教学个性化的同时，更注重研究作文教学系列化问题。

第四，研究作文教学要抓住根本，还要注意从简单问题复杂化开始，逐步过渡到复杂问题简单化。抓住事物的本质就能使复杂问题简单化。模式化或建模，是简单化最重要的方式。我希望茹清平这个课题最后能提炼出有特点的作文教学的模式来。

第五，作文教学研究要抓住根本，还要对学术界的前沿研究成果进行广泛搜索。我看茹清平开题报告后面的参考文献比较单薄，许多重要的前沿研究文献没有列入。比如马正平教授主编的高校系列作文教材，是目前我国最好的一套作文教材，有四五本，但茹清平开题报告后面的参考文献中没有见到这套教材。几年前，《中国教育报》用整版篇幅发表了我的一篇约稿《繁荣与遗憾：三十年作文教改反思》，这篇文章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中学语文教与学》高中刊和初中刊都曾先后转载；约十年前，我还根据马正平教授的理论创立作文教学丰肚法，发表了有关论文。但这些在你们开题报告后的参考文献中都没有见到。

（说明：本文是2015年最后一天的下五，我在深圳市第二批教育科研专家工作室之茹清平工作室“中学作文多维教学体系”课题开题会上的发言。我讲话的导语，和主体部分的第一点建议，是南头中学朱琳琳老师根据录像整理的。后面四点建议，朱琳琳说没有录像，因此她没有整理。我讲话比较幽默，讲话过程中与会老师一直笑声不断，北大南山附中杜经慧老师会后发短信给我道：“笑死我了。”可惜我发言的后半由于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不少内容我也忘了，今天只能根据我的手机有道云笔记中的发言提纲和大概记忆，列出讲话要点存档。）

2016/2/1

注释

①黄淑琴为广东省第二师范学院教授、广东省中语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