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品与人品

无论文人的思想如何“解放”, 观念如何“更新”,只要他仍混迹于文人的行列，他就不敢全盘否定“文如其人”这个说法。因为古今中外无数事实证明，“文”与作文的“人”有一种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这种联系具体表现在：从一个人的文品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来。

    尽管文品好的人不—定人品好，但是可以肯定地说：文品不好的人，人品一定不好。例如，如果你是读者，如果你从报刊上读到一篇从正当善良的愿望出发，有理有据地反驳他人观点而又不进行人身攻击的文章，虽然你可能没见过作者一面，但你凭读该文的印象可以想像或认定，这个作者一定不坏，或即使坏也坏不到那儿去，至少他良心未泯，有一定的社会责任感，对读者负责。反之，如果你从报刊上读到带着“老子天下第一”“老虎屁股摸不得”的神态，肆无忌惮地贬低他人，抬高自己，乃至对不同意自己观点的作者进行人身攻击的文章，尽管你也可能从未见过这种“文人”一面，你尽可以把握十足地从他的文品大胆地猜测出他的人品。西谚云：“只要看见鸟是怎样飞法，就知道它是只什么样的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的老祖宗留下一句名言：“言之无文，行之不远。”我则要补充一句：“言之无德，必也行之不远。”要“远”也只能是臭名远扬。―个文人，如果人品不好而文品好，做一个一般意义上的“无行文人”也还有其存在的价值，因为他的好文品可以引人为善。一个文人倘若人品既不好，其文品也很坏，尽管他自己在一隅自命不凡，也是一文不值了。

    概而言之，作为一个文人，如果在为人上“无行”，那是他个人的私事，我们尽可不去管他。但如果他为文上也“无行”，那就要想办法治他—治，摸摸他的老虎屁股。有没有办法可以治住这种“为文无行”的文人呢？有的。一则希望编辑在发稿时严把文风。二则可以通过读者的舆论监督，给这种文人绕一瓢凉水。

(本文发表在1993年7月31日的《珠海特区报》。)

（说明：本文写于1993年。现纳入《少堂志林》，标题中自称“先生”，是以幽默语表达发现这些文章的高兴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