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王子李云迪的母校深圳艺术学校语文教师R女士，是华中师大中文系毕业生，和我是校友。她年龄比我小，但在华中师大她是小师姐，我则是老师弟——她大约大学毕业于1985年左右，我本科是湖北大学中文系1979级的，到华中师大念研究生是1990年。R女士武汉人氏，和我老乡，其说话自有武汉人特点，耿直，感性；与人交际，观察细致，敏锐，善于抓住人物特点，且概括能力也强。她是深圳语文界最早用文字对我的语言特点（也就是幽默和尖锐并存）做了很到位概括的老师。后来有多人做过类似的概括（我女儿继承了我的这一语言特点）。R女士读书不少，文学素养很好，富激情，也有思想，敏感，看上去年轻时可能小资情调甚浓。由于内心世界比较丰富，因此大学毕业二十六七年、儿子都快或已成大学生了的今天，其气质风度依然风韵犹存。10年前，我在深圳中学主持深圳市高三年级高考语文模拟考试评卷工作，她参加评卷，我们有机会认识。按她的说法，大约是对我组织评卷过程中的“语言表现力”留下较深印象，当晚给我发过一份表扬邮件。白驹过隙，一晃十年过去了，我的邮箱早已清理过多次，但是今夜忽然在电脑文件夹里发现这个快成古董的邮件，文件名注明是“2002年R女士表扬信”。看她信的内容，提到我女儿高考事，那就是2003年上半年的事了。不过仍有可能是2002年（也就是我讲大型公开课、语文味的开山之作《荷花淀》的那一年），因为我电脑里文件名中的时间，应该是按照邮箱收到文件的时间来注明的。现发表出来，以纪念逝去的岁月。

写到这里，看到R女士信中说要我指导她搞教研的事。真是惭愧得很，我从没有帮过她。本来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却被华南师大文学院老师生生剥夺了——她2006或是2007年在华南师大文学院念完教育硕士课程，已经进入硕士论文写作阶段。那时，我已被华南师大文学院聘为兼职硕士导师。有一天开会时碰到，R女士忽然对我说，她从华南师大研究生班退学了。我惊诧的问：“你不是快毕业拿硕士学位了吗？”R女士答：“华师一些上课老师蛮差，比你差多了，我想选你做硕士学位论文指导教师，研究语文味，可是文学院有关老师说，已经有老师挑了我要做我的指导教师了。他们不答应我的要求。于是我就退学了。”听后我既感动又叹惋，不曾想那一声叹息，穿越了十年岁月又回响在耳边。

（2012年4月23日）

附：R女士2002年给程少堂老师的一封“表扬信”

程老师：您好！忙完高考，又忙中考，真够辛苦的。好像您女儿也是今年参加高考吧？等女儿一上大学，您可就成世界上最潇洒的父亲了。您搬新家了吗？坐在宽大的书房里研究学问，感觉一定是惬意无比吧。去年在深二模阅卷时，您鼓励我投稿，我非常感谢，同时也觉得惭愧。说实在的，我并不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相反，在艺校工作八年多，我的勤奋钻研还是小有成效的。但毕竟我们大部分学生的兴趣点不在文化课上，再加上长期三四课头的教学，使老师们都疲于应付，结果自然是教学相减，学术气氛就更谈不上了。我身在其中，虽然从未停止过学习借鉴，在音乐、美术和舞蹈等方面资料的积累上也狠下了一番工夫，但教研能力到底还是退化了，这也是我最痛心的。去年那一届学生光荣毕业后，我的身体和心理状态都不大好，所以本学期学校只安排我带高一的三个班，这使我有时间静下心来复习外语，写点文章。目前我已顺利通过了职称外语考试，文章也写了一些，只等着九月份申报高讲。今天我偶然中从网上读到您的新作《语文味：中国语文教育美学的逻辑起点》一文，就想着要给您写信。在以前多次的教研活动中，您出众的才华、务实的品质和不避张扬的个性已经给大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尤其欣赏您语言的表现力，要么让人忍俊不禁，要么“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今天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您思考的深刻性和超前性。把语文教育提升到美学的高度来研究，我虽不能完全理解，但也能隐约体会出这项探索的新意和价值。我希望得到更多这方面的资料，希望程老师在教研上能够多帮助我，指导我。谢谢。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