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79年考上大学离开老家以后，40余年间，我回老家武汉远郊的农村老家过春节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回家过春节，来回时间加起来最多也未超过一个礼拜。今年元月14日我从深圳坐高铁回到老家过春节，当天就在老家吃晚饭。由于新冠病毒肆虐，今年春节我在老家史无前例地待了整整三个月长达90天时间。90天这个数字，比我过去40余年间回家过春节的时间加起来都长些。由于我是“老教授”，是村里“学问最大”的，这次在老家待的时间又超长，加上春节前考虑再三，我还是给村里每家赠送了一本去年我退休前刚出版的《程少堂传》给小孩子们看。村里的一些同辈或下一辈的家长就带着那些第三代的孩子来找我指导小孩学习。这些同辈或下一辈的家长们也直截了当地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我“教育一下”这些孩子。这些孩子都是在校的中小学生。我呢，觉得学习终归是一个人在心智方面也就是智力和非智力因素方面开窍不开窍的事，外力不能说没有作用，但一般说来作用不是很大，因此只能结合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学习研究心得，给这些孩子聊一些励志的话和学习方法。学习方法方面，我是结合农村孩子的实际讲我当年的做法的多。我认为这样讲他们也许会感到亲切一些，这里按下不表。我想说说的是我讲的一些励志话，因为我这些励志的话和其他人讲的不太相同。我觉得我讲的许多励志的话中，最重要的几句话确是围绕“教育一下”这些孩子这个问题展开的，但我也深知，“教育一下”这些孩子，很容易就会搞成给这些小孩讲一堂“农村孩子为什么要努力地、刻苦地读书”的，充满陈词滥调的蹩脚的思想教育课。我断定这样讲过于俗气，因此并没有直接回答“农村小孩为什么要努力地、刻苦地读书”这个问题，而是把这个问题作了一些“程式”转化。以下是我对村子里第三代讲的一些励志话：

你们认为读书多的人跟读书少的人相比，有哪些区别？我相信你们一般最容易回答出来的答案是，能在大城市工作，能在好单位工作，工资高些等等。这些答案当然是不错的，也是既实际又重要的。但我认为读书多的人跟读书少的人相比，最重要的区别有两个：一是读书多的人一般来说比读书少的思维更有条理一些，说话也好，写作文也好，甚至做作业、考试做试题等，逻辑性、条理性会更强一些；二是读书多的人一般来说比读书少的更感性一些，更细腻一些，更审美一些，也就是更能发现生活中的美，因此精神生活更丰富一些。（这里我还穿插讲了一些生活中的实例）过去有句话说“三代不读书是牛”，不是说三代不读书这家人就真的变成了一群牛了，而是变成像牛一样的人，只知道吃，喝，干活等等。

我认为一个人多读书、多受教育的好处，以及受教育的程度和质量，主要体现在这两个方面。也可以反过来说，一个人的思维没有条理，没有起承转合，说话、写作文，包括做作业、考试时答题目颠三倒四，或者内心世界单调干枯，对人事，对大自然，对日出日落，对春花秋月，没有或少有感触、感动，即使他读了博士，也可以说是“教育不好”。

从1976年高中毕业当民办教师开始，我教过幼儿园、小学、大学，也教过研究生，学习研究教育学数十年，近半个世纪的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告诉我，我上边讲的这两点即使不是教育的全部目的，也是教育的主要目的。

对这些农村的孩子，我这些话可能讲得深奥了一些，没有其他人讲的励志话好懂。但我还是愿意讲这么几句话。我相信那些真正勤奋、刻苦、读书多的孩子，即使现在不太懂，他将来也会慢慢懂得我这几句话的。

2020/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