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我研究生毕业后在珠海一家高校工作，先父和母亲一道到我那里去住。先父是麻将迷，牌技较高。但打牌总有输赢，有时输了一点，他就很难受。因此我监控着老父亲，不让他打牌。有时先父还是会背着我去打，我也装着不知道让他过过牌瘾。先父去世后，我对老娘说，你要打牌就打，就是时间不要打太长了，老人年纪大了，打牌时间太长身体容易出问题，另外你输了钱不要难受啊，我们有钱给你输的。

   我平时，一般每天要给一个人住在湖北农村老家的84岁老母亲打两三次电话。先父去世五年多，老娘就是不愿意到姐姐和在武汉的弟弟们家里长住，执意要住在农村老家。2010年8月，老父亲病逝后，我办了一个手机套餐，每月1200分钟，每天平均有40分钟之多，一有空就给老娘打电话。开始老娘很不习惯，责备我道，你为么事老给我打电话啊，电话不要钱？我一笑说，冇得么事，就跟你说话啊。这个1200分钟的套餐，从2011年用到2013年，用了整整三年。后来套餐到期，先后改为每月700钟、500分钟，每天给老娘打电话的时间就缩短了一些，但一般每天还是至少要打一次。有时我确实忙了，没空给她打，第二天她就会着急打过来，问我，你昨夜里是不是喝了酒了？昨天冇打电话来？我说冇喝冇喝，我昨天开会忙了没有打。她就放心地说，冇喝酒就好。

    今天下午4：51分，我给老娘打电话。电话接通了，我在电话里喊，姆妈姆妈听得见吗？只听见电话中传来老娘在忙麻将的声音。我又喊，姆妈姆妈，听得见吗？是不是在打麻将？老娘没有回话，但我分明听见她精气很好地在一边洗牌一边大声说话，就高兴地挂上电话了。挂了电话，我去厨房，煮了一盘饺子，就着饺子喝了一杯红酒，吃完，到书房来。下午5：40分，老娘来电话，问我，你是不是有事要说？我说冇得事冇得事，就是和你说话啊。老娘说，我正围着湾子转呢。我问老娘说，姆妈你刚才在打麻将不是？电话接通了，我只听见你洗牌说牌，冇和我说话，我就挂了。老娘说，是打了一会牌，这下子正在围着湾子转呢。我说，只要你高兴，打牌就打，只是时间不要打太长，老人打牌时间太长有时会站不起来的，你老人家84岁，肯定输，输了钱不要难受啊，我们有钱给你输的。我问正围着村子散步的老娘，天黑了冇？老娘说，冇黑，看得见路。我说路看不见你就赶快回去，不要出门。她说好。我说我不会打麻将，等过两年我退休了，麻将你尽管打，尽管输，我站在旁边给你付钱。老娘笑着说好好，我打你付钱。

2016/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