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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幸运之旅
佛光,真就是佛光,清晰呈现在我面前,虽然只短短的一瞬,却让人觉得不虚此行。
这不是峨眉金顶,也不是黄山西海,而是一万米高空,成都飞往呼和浩特的班机上。当飞机穿过毛乌素沙漠,行至伊金霍洛上空时,窗外铺天盖地,闪过大片浓云,土黄颜色,张牙舞爪,把一个蓝天白云,挤兑得无影无踪。
是沙漠中央突然刮起了风暴?还是千军万马踏过茫茫戈壁?此时就听人说,每次路过成吉思汗陵,总有黄沙扶摇直上。成吉思汗陵?难道是蒙古铁骑西征时,战马驰骋荡起尘埃,仍弥漫在鄂尔多斯上空?难道是可汗六盘归天日,达尔扈特人的祭祀仪式,延续到了780年之后?
此时黄昏,七点左右,西边落日的阳光,照在东边云层上。隐隐约约,浮现一圈光环,越看越清晰,越变越多彩。在光环正中,一个黑色影子,跟着光环慢慢移动。揉了揉眼,我才敢相信,这就是空客320,我这是见到佛光了。
2 不算陌生的地方
我上初中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是迷恋内蒙古的。那时候看玛拉沁夫的短篇小说,对钢城晨曦、骑马戍边、风雪夜归等情景,充满回味与向往。也许是四川盆地长大的缘故,对辽阔、浩瀚和悠远,有一种骨子里的喜欢,一提到湖泊、大漠和草原,就会有热血冲击胸膛。
那时候是要下乡的,支边也是选项之一,初中还没毕业,就让预填志愿。四川的学生,可选新疆、内蒙和云南。因为当时的苏联,在中蒙边境存兵百万,所以我首选内蒙,还动员同桌也填这里,从此我俩在课堂上,憧憬着跃马扬鞭屯田戍边。
毕业后参加工作,去走河西走廊,在一本关于黄河的地理书里,读到了“塞上江南”和“塞外米粮川”,才知道往北还有一片,我未曾知晓的沃土。那里有《草原英雄小姐妹》,龙梅和玉荣的故乡,叫乌兰察布。有《王若飞在狱中》,绥远的塞上老街,包头的秦安客栈。
那一个冬季,我回到兰州,转身去走那些地方,才算真正认识了黄河,不只有“柳园口”、“花园口”的泛滥,还有“后套平原”、“前套平原”的富饶。过银川,入内蒙境内,乌达、乌海、巴盟,包头、呼市、集宁,因为天气太冷,恁没敢去草原。
3 脉络
飞机上看高原,这里刚下过一场暴雨,浸出了树干和树枝状的脉络。窄的是溪涧,宽的是江河,漫下大青山,淌成大黑河,一路狂奔就到了黄河,绘出龙行千里的图案,是九百九十九道湾的河套。
桌子山的沟壑,镌刻着上古岩画,打猎、放牧、祭祀,结绳记事、钻木取火,告别愚昧懵懂,历经五千年蹉跎。古长城的狼烟,燃起过战争烽火,匈奴、突厥、蒙古,从东到西,由北向南,走下寂寞高原,融入十三亿漩涡。
罕台川、窟野川、皇甫川,百川东到海。大黑河、茶坊河、宝贝河,万河入海流。汉族、满族、蒙族、回族、藏族,我们有五十六个民族,五千年相依相偎史。曾发生战争,分崩离析,悲悲戚戚。终凝结一体,和平互市,快快乐乐。
琵琶一曲弹至今,昭君千古墓犹新。
4 敕勒川、丰州滩、土默川
远景是巍峨高耸的大青山,近景是美丽富饶的土默川。
这曾是鲜卑部落的敕勒川,“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也曾是契丹部落的丰州滩,“丰州闻说似凉州,沙塞清明部落稠。”
最终是蒙古部落的土默川,“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土默川。”
经千年耕耘,已沧海桑田,昔日水草丰茂,如今万顷良田。“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天下黄河富河套,富了前套富后套”。所说的前套,就是这黄河岸边,称为“塞上谷仓”的平原。
然而蒙古人心中,却永远惦记高原。漠北茫茫戈壁,曾带给列祖列宗,无限荣耀、欢乐与伤感。漠南青青草滩,供养了子子孙孙,所有马匹、骆驼和牛羊。
骑一匹高头骏马,循英雄来时的路,唱一首《旷野的尽头》——“如果要问起我嗬,就说我今生不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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