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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岩的科幻之路 |
■本报记者 张晶晶
“经以科学,纬以人情”——吴岩认为,这才是对科幻小说的科学教育作用的清晰准确的把握。
从科幻小说爱好者变身成科幻文学研究生导师,吴岩的科幻历程犹如一条“梦想之路”。
现任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的吴岩,从1991年起,在国内首创科幻文学课程,经过十多年的发展,他的讲堂已经成为了全国很多希望专业从事科幻创作的写作者们理想中的殿堂。
刚刚从儒勒·凡尔纳的故乡——法国亚眠回国的吴岩,第一时间接受了《中国科学报》记者的专访。尽管依然受困于时差,但是聊起科幻的“那些事儿”,吴岩依旧神采奕奕。
就是爱科幻
到访凡尔纳的故乡,让吴岩有机会更好地体会著名小说《海底两万里》的诞生之地。亚眠小镇平日里显得寂静而安详,圣母院的钟声会定时响起,流淌着的小溪以特有的潺潺声响按摩着你的大脑,促发出许多自然和人生的壮丽思考。
也正是《海底两万里》,在30年前成为了吴岩科幻的“启蒙老师”之一。1962年出生在空政文工团大院里的吴岩,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小伙伴们爬树下水的很多时间里,唯有书籍与他为伴;搞文艺工作的父母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再吃同一碗饭,并没有教授他乐器——阅读成为了吴岩童年最大的嗜好。
和同时代的很多孩子一样,吴岩也曾经梦想过要当一个科学家。他经常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表哥身后,做各种有趣的科学实验。
“结果发现自己动手能力不怎么样。”做科学家的梦想就此搁浅,反倒是对科幻小说、科普书籍愈发喜爱。
翻译自苏联作家尼查叶夫的科普图书《元素的故事》,中国科普作家伍律的代表作《蛇岛的秘密》……都是吴岩钟爱的作品,但他最最喜欢的,还是叶永烈的作品,早年叶永烈的《燃烧以后》《一根老虎毛》《奇怪的病号》《烟囱剪辫子》,吴岩都视若珍宝。
“四人帮”粉碎之后,一大批“文革”期间受迫害的科学家重返工作岗位,各种科普活动也随之展开。
“有一年,中学生与科学家面对面活动在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举办,一连三天。我们老师给了我一张票,我第二天就去了。”那次活动中,吴岩第一次见到了高士其。“当时他坐在轮椅上,有中学生站在他旁边朗诵他的诗歌。”
吴岩当场就为记者背诵了一首高士其的《让科学技术为祖国贡献才华》,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仍然一字不差。
活动的第三天,吴岩又去了,尽管没有票。他挤在人群里听高士其的诗歌的时候,决定回家要写封信给这位受人尊敬的“高爷爷”,希望他能表扬一下自己喜欢的作家叶永烈。
高士其不久便回了信,还把叶永烈的通信地址告诉了吴岩。兴奋难耐的吴岩马上给叶永烈写了一封信,也很快收到了回复。
创作科幻小说的种子,就这么在吴岩的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小作家的哀与乐
但吴岩第一篇被发表的文章,并不是科幻小说,而是一篇关于叶永烈作品的读后感。他兴冲冲地把文章拿到学校给老师看,但是老师却因为这并不是学校作业,并没有给他什么意见。吴岩顺手就装了个信封投给了《光明日报》,连底稿也没留。
两个多月以后,吴岩都已经忘记了投稿这件事情。无心插柳柳成荫,《光明日报》的编辑秦晋专门找到了吴岩所在的学校。在确认了确实是他的原创作品之后,告诉吴岩不久后这篇稿子就要变成铅字登载。
这篇两千多字的读后感占据了大约四分之一个版面,当事人叶永烈读到后也特别高兴。“他有一次来北京,还专门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的住址。我父亲就带着我去拜访叶老师。”更让吴岩感到兴奋的是,叶永烈让他把作品带给他,如果好的话他会推荐给杂志。叶永烈老师对稿子的处理特别认真。除了要求他要从正面展现科学,还要求他改掉居高临下的口气。
1979年1月、6月,吴岩先后在《少年科学》上发了两篇科学小品。同年9月,发表了第一篇科幻小说。不少媒体报道了吴岩的创作故事,一时间他成了学校里有名的小作家。
但知名小作家的高考成绩却没有理想中如意,离分数线差了十三分。吴岩当时觉着自己没啥希望读大学了,想说要不算了,直接专心写作得了。他问叶永烈,得到的回答是你要写好科学作品,必须读大学,而且要读理工科的专业。
第二次高考之后成绩过线。吴岩最初的想法是要读物理,其实他的高考成绩物理还是不错的。机缘巧合之下,这位“知名小作家”得到了北师大心理学系招生的丁汇亚老师的注意,为了验证吴岩是不是真的有资质,这位老师专程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从香山的招生办公室跑到天坛、吴岩的住处考他,两个小时之后决定要录取他;又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回到香山,结果发现他的档案已经被另一所高校调走。最终,丁老师几经努力,通过种种交涉之后,吴岩于1982年升入了北师大心理系。
“心理系是个理学与文学中间的学科,知识涉猎广泛,但同时留下许多自学的空白。”上课之余,吴岩还是坚持大量的阅读,同时也进行科普和科幻方面的创作。他开始在创作上开窍,渐渐成为“资深作家”,创作了《心灵探险》《生死第六天》等长篇科幻小说。
经以科学,纬以人情
科幻小说是一种世界性的文学,因此,时至今日,吴岩还有每年出访国外、参加科幻会议、吸纳全新知识的习惯。他2014年暑假环球之旅的第一站,是在加拿大温哥华召开的第三届科学、技术、工程、数学(STEM)的教育应用国际会议。他在前两届会议中都组织了科幻文学主题的工作坊,颇受好评。第三届参会尽管没有学校的经费支持,受邀后他还是决定参加。
科幻作品在科学中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
吴岩的答案是:“科幻小说的科学教育意义在于刺激人关注科学、热爱科学。”
许多人以为科幻小说是用来传递事实和准确知识的,其实这种观点是错误的。科幻在科学教育中具有全方位性。它对人认识科学过程、了解科学方法、熟悉科学态度、讨论科学知识具有重要作用。而这些,恰恰是今天科学教育所倡导的方法。在这方面,鲁迅先生的看法可能更加准确。他曾经在1903年撰写的《月界旅行辩言》中给科幻下了“经以科学,纬以人情”的定义。吴岩认为,这才是对科幻小说的科学教育作用的清晰准确的把握。
为了熟悉当代科幻小说的缘起,他从加拿大横渡大西洋匆匆赶到法国,在法国科幻大会上作了“法国科幻在中国”的报告。在考察了法国科幻的发展之后,吴岩更深刻地认识到,作为一种具有世界性的文学种类,科幻小说在中国还有许多空间没有开发。
匆匆从环球旅行中回到北京的吴岩,目前正在投入两个重要的科幻会议的筹备。除此之外,他还在考虑跟人合作,创作更多新媒体作品。
“如果说从管理心理学到文学是我的第一次变形,那么很可能我的第二次变形发生在从印刷形式的小说到新式媒体的表达上。”而当记者问他这种新式媒体指的是电影、动漫还是电子游戏的时候,他表示:“永远不要给出一个封闭的答案!创新是科幻的本质,更是这个时代发展的真正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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