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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想吃点啥?”
这个时候随口说一声“随便”,可不会有好果子吃,这是有教训的,咋得长一点记性。
“吃泡饭。”
“泡饭?没有!你以为泡饭这么快就可以了,今天不多烧些饭,明天啥地方会有泡饭啊。”
……
“那就随便吧。”
……
吃不到的东西就是好东西,况且本身就是好东西。说出了口,心里有些“嘚嘚动”,更有些想吃泡饭了。
……
泡饭,比稀粥硬质些,颗粒清晰饱满不黏糊;比干饭柔绵些,晶莹之外裹着一层缠绵。饭不像饭,粥不像粥,可又像饭又像粥,做法各有千秋口味各有不同,添一二佐菜什么的,都合适都般配,其亲民其中庸,深得江南一带的众人之心。虽经光阴飞纵,岁月流逝,唯有泡饭的诱惑依旧在心里依依不散。
要说“泡饭”在我家的渊源,听阿爸说起过,就姆妈做“泡饭”的方法,还在阿爸单位里得了一个奖呢: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光知道要吃爱吃贪吃,就是不长脑子,饿了就慌就叫就闹。那时,卷心菜是带“皮”的,看到这黑黝黝蓝荧荧的大叶子,一进门看到就哭,哭了多了,阿爸干脆就叫它“喇叭菜”;豆腐难得,豆腐渣也是配给的,姆妈想方设法,伴个佐料撂个大饼蒸个馒头,我却依然要“哽”在喉咙处,不肯下咽……
时势出英才,母亲才是最伟大的。姆妈发明了一种方法,可以使得用少量的米烧出比平时多得多的米饭。按阿爸所说,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已经烧好的饭里再加一次水,再烧一次。其结果,烧出来的饭比原先的数量显然要多,比原先的还要白、软些,当然口味会稍差些。那个时候,填饱全家人肚子是第一位的,不要听到这个淘气孩子无量的哭声是第一位的。
虽然阿爸说简单,就在单位里召集大家“共克时艰”出点子时,还是把姆妈的烧饭的“泡饭”法贡献出去,不料得了一个区里颁发的奖。“奖个啥?”“一本练习本。”这个奖有些不接地气,怎么也得给个一二斤粮票,更好些吧。
……
其实,当时的清华大学党委专门成立工作组,专门有过研究,方法类似,取其名为“双蒸饭”;日本南北朝时期的武将楠木正成,也用这类似方法在军队里做过推广。当时的外务次长西春彦还在《妇人之友》上介绍这种类似煮饭方法,为其命名为“国策炊饭法”。
阿爸一生实诚。那次也没有为其取个“高大上”的名字,还说是“泡饭”饭。名称是接地气,也确实有些太简单些、太实诚些了。
……
小时候,“泡饭”是一件能填饱肚子的食物;长大些,“泡饭”是一种潜移默化中被孕育而喜好的记忆。到如今,与老伴商量着要吃“泡饭”的时候,既是一件可口的食物,一种味蕾的记忆,还有一份遗留的孤独,那是一份对思想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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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6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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