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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花’开了!”
“以后要多学着点。打枝、浇水…一样都不能少的,晓得伐!”
…… ……
老伴总能把所有好事情往自个儿身上揽,习惯性思维,一点都不会放过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这次“紫金花”开了!心情大好,也就懒得与她拌嘴。
要知道,前些年,窗台上这盆花差点“去世”,为此没少在家看书在外讨教,换盆、加土、遮阴、浇水……主干筋脉绌露,苍然老态,渐渐的从旁萌发出几处细细嫩枝,渐渐的迸发出点点绿叶,渐渐的葱葱茏茏,张扬迸裂着拥簇着老株的主干,那一年还开过几簇红花。
“紫金花”是阿娘(祖母)的叫法,好像当地人都是这样叫的,其实大名该称“紫薇”。老家庭院中间几株大大的“紫金花”,每年都开得烂漫似火、花团锦簇,引得蜂蝶纷飞、路人攀墙。
“庭前紫薇初作花,容华婉婉明朝霞。何人得闲不耐事,听取蜂蝶来喧哗。”
自从阿爸身体不好,常去父母处照料,以后,这窗台上的“紫金花”仿佛也带灵性,就再没有精神过。这盆花是从老家主干上分株上出来的,传承正宗,渊源繁衍,绿叶照长,郁郁葱葱,就是不开花。无可奈何花落去,凡事由不得自己所能作为的了。几年过去了,从那以后的日子,先后送走了父母,窗台上的“紫金花”却依旧,想想老家的庭院也已经不复存在,漫漫心路独自徘徊。
如今,“‘紫金花’开了!”,给人带来的喜悦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生于斯、长于斯,“紫金花”就是一株缠绵着“乡愁”的漂泊“家花”。
结婚那年,与妻子结伴去老家拜见阿娘(祖母)和外婆。火车站出来换汽车,长途汽车已经是最后一班了,还不能到家。无奈只能到点后下车在附近路边的邮局打电话给老家镇上的邮局,托人给阿娘传信。当即阿姑就组织一队人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来“救人”。我俩在公路边呆呆等着,直到听到阿姑爽朗的叫唤“阿绩”声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阿姑是阿娘的“过房囡”,几个叔叔都在外地,阿姑和姑父在身边照顾阿娘。阿姑虽是“过房娘”家的人,但从来我都把她作为我的亲人、长辈来看待的。每次回老家,与她们的相处时间要比自己的叔叔们都多得多,玩耍机会也比自己的叔辈要亲近得多……当时有个红得发紫的电影“海霞”,我常把那个电影里的主角想象成就是英姿飒爽的阿姑,犹如盛开的“紫金花”,灿烂而又平实。
姑父是镇里的卫生院医生,见多识广。至今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我们总称呼姑父为“阿叔”。初次见面,姑父怕我们拘谨、冷场,骑着自行车,一路引经据典,戏说妻子家族与我老家的“渊源”历史,自然引得笑声连连。姑父是个实诚人,年轻时写论文去征求“领导专家”意见,结果建议没有等来,论文发表了,却没有了自个的名字,从此只踏踏实实干活,不再有兴趣“舞文弄墨”,一直干到“常委级”的年龄,同样如盛开的“紫金花”,质朴而又阳光。
夜色中、匆忙中无暇看清老屋的模样。第二天一早,与妻子一起下楼,晨曦中,江南水乡的一幢老宅,二百多年的岁月,青砖黑瓦白墙,沧桑斑驳,一井一池三个大水缸,用槿树围起的篱笆墙,几株西湖杨柳、香椿树…宁静安逸。“紫金花”占据着花坛的中央,冬天的树干光滑洁净,本该修去的枝条尚在,依旧虬曲、张扬、纠结,姿态优美。
庭前屋后,这里是我的祖屋,出生地,魂绕梦牵伴随一生,据此引以为傲,新婚的妻子初次驾到,也是身受同感,喜出望外。就在这一天,彼此想象着将来的那么一天,待咤紫嫣红过后的花谢时,“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微郎。”。
庭院没了,当然“紫金花”也就没了。
如今,窗台上的“紫金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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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8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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