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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本科时所学专业为“地质矿产勘查”,然而对其毫无兴趣,现在想来本科只是记住了花岗岩、断层、褶皱、糜棱岩等基本术语,其他毫无印象,不知有地质课外书,更不知有“矿床地质”、“地球化学”等刊物,倒是“丁鹏一刀下去,那人往后一撤,喊了一句好快的刀,随后身体一分为二”这一《圆月弯刀》中不合常理而又让人印象深刻的场景让人记忆犹新,即使我有一天死去也不会忘记。如果当年教我的老师知道学生是这样一个人,估计好多都要和我在地质上划清界限了。还好我知耻而后勇,有一个机会让我在野外重新回到了学堂,从此开始吮吸地学世界里的养分。
随着知识的积累,对地质的认识发生了一些质的思想变化,觉得他不像原来那么冰冷无情,而是如温柔的少女那么含情脉脉。尤其是当我接触更多的英文文献后,她的浓情蜜意更似从前。心中时有感觉惊雷阵阵、岩浆汩汩,板块分聚,大陆漂移,海潮涌动,这矿就在流体的流动,岩浆的结晶中形成了。矿床学家把矿床类型分为许多今日我们耳熟能详的夕卡岩型、斑岩型、Sedex型、MVT型、IOCG型,但这些类型却不是按照同一分类标准进行分类的,不过世界上所有的矿床研究者、技术人员都对这些矿床类型津津乐道,而且放之世界而皆认可。长此以往,也便出来个领袖,恰如中国国民党之蒋介石、中国共产党之毛泽东,我辈之人也就像年轻时对歌唱明星、电影明星崇拜一样对他们顶礼膜拜。据我们今天的理解,多数的矿床都与岩浆作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一种矿床,其本身就是岩浆结晶分异的产物,这种矿床一般教科书上称为“正岩浆矿床”,多产出Cr-Fe-Ni-Cu-PGE等。矿床学书籍基本都是从岩浆矿床开始讲起,那我们介绍经济地质学家也从搞岩浆矿床的谈起,今天我们就介绍一位在研究Cu-Ni-PGE矿床方面威名远扬的Naldrett先生,相信专门研究这类矿床的学者对这个人很熟悉,就当我鲁班门前弄大斧,关羽面前耍大刀了。
Naldrett,全名Anthony James TonyNaldrett,1933年生于英国, 1951-1953年,曾在英国空军中当过飞行员,驾驶过Meteor喷气式飞机,开过赛车。1957年获得英国剑桥大学地质学学位后去了加拿大,在FalconbridgeNickel Mines矿Sudbury矿区做采矿地质师,在这里他初次被岩浆这个“甲壳虫”咬了一口后,对之就念念不忘,想进一步扩充这方面的学识,于是在1959年他去了安大略省金斯顿市皇后大学,在著名经济地质学家J.E.Hawley指导下研究岩浆矿床,在每年的夏天,他都抽出时间为Falconbridge公司进行野外找矿活动。他的硕士论文是关于Sudbury矿床的,博士论文是关于Porcupine矿区超基性岩石与矿床的,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和他的学生曾经无数次来到这两个矿区。
当用博士头衔,丰富的关于岩浆硫化物矿床野外实践经验武装好自己的大脑后,Naldrett把自己打发去了Carnegie Institution of Washington地球物理实验室工作。当时Gunnar Kullerud在硫化物相平衡领域正声名鹊起,Naldrett在他的指导下作了三年博士后,学习在真空玻璃管里高温下如何进行硫化物实验并将之用于现实中的成矿系统。正是在这里学习到的方法、理论与实践知识奠定了Naldrett未来的职业方向。
离开Carnegie Institution of Washington地球物理实验室后,Naldrett去多伦多大学拜访了地质系,并与当时的系主任LesNuffiel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当Naldrett离开学校走在大街上的时候,Les追了上来,当场承诺为他在多伦多大学提供一份工作。想想我们今日雇用一位新老师,又是试讲、又是谈话,还得有导师背后强力支撑,这还得说导师有很大的能量,但是我们雇用的老师水平就一定很高吗?大多数也就随着时间如流水般淌过,成了岸边的衰草,水中的小鱼。1984年Naldrett成了多伦多大学的顶级教授,这是这个大学的最高荣誉。
Naldrett是当今岩浆矿床研究、教学、传播讲学方面最为著名的地质学家,在其31年的学术生涯中,他对世界上许多主要的岩浆Ni矿、Cu矿、PGE矿的起源进行了开创性的研究,提出了许多崭新的令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的思维。今天我们无论在矿床学书籍,还是矿床学文献中,关于岩浆矿床的许多理论知识都是来自Naldrett的著作,只是你我那时才学疏浅,不知有此人罢了。他的工作既有严格的热力学实验室试验这样高深的理论知识,又有对野外和岩石学研究这样普通的实践知识,一生著述颇丰,自己或与他人合作出版过254部著作,1989年出版了著名的《Magmatic Sulfide Deposits》(汉译本2013年由地质出版社出版),研究领域涉及岩浆硫化物矿床和相关岩石的地质、矿物学和地球化学方面。他还曾经担任过35家矿业公司的顾问,不乏BHP Billiton、WesternMining Corporation等世界知名的大型矿业公司。
Naldrett对岩浆矿床的兴趣近乎贪婪。我今日想其实许多词汇原来认为是贬义词的现在都可以做褒义词处理,如刚才说得这个“贪婪”,还有“狐朋狗友”,“狼狈为奸”等等。中国人缺乏团结协作精神,与几千年来的封建小农意识密切相关,如真能达到“狼狈为奸”的地步,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至少向前推进了50年。他研究了世界上所有的重要的岩浆Cu-Ni-PGE矿床,如Sudbury、Noril’sk、Kambalda、Jinchuan、Voisey’ Bay、Bushveldt和Stillwater,也研究许多规模较小的矿床,他甚至研究当今海洋地壳中的浸染状岩浆硫化物矿床。Naldrett对Fe-S-O系统做过精细的实验研究,并提出了著名的“台球模式”(billiard ballmodel)来解释岩浆矿石结构,在这个模式中,他把漂浮于液体硫化物上的橄榄石比作漂浮于水银之上的台球,圈闭于橄榄石之间的硫化物比作圈闭于台球之间的水银,用以说明矿石的网状结构。他甚至说服大家,让人们相信Cu-Ni矿石容于超基性熔岩流或者科马提岩中,看起来好像热液,实际上是岩浆。
在教育方面,他主要教授本科生大四的矿床学课程,他共指导了35名研究生和14名博士后。他在学术界的学生主要遍布于7个国家(澳大利亚、巴西、加拿大、法国、印度、日本和美国),也有一些再工业、政府部门,有几个更是大的国际矿业公司的首席或者重要地质学家,一些有着自己的公司,并经营的很成功。
虽然研究和教学工作占去了Naldrett大部分时间,但是他还是抽出一定的时候服务于许多与地质有关的协会或机构。1982-1983,为加拿大矿物协会主席;1991-1992,为经济地质学家协会主席;1998-2002,为国际矿物协会主席;2001-2002,为美国地质学会主席,国际地质合作项目委员会主席;2005-,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访问教授,威特沃特斯大学荣誉教授;2009-,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荣誉研究会员。
Naldrett还喜欢把他的学生带到野外,学生们都很喜欢他,他经常和学生在一起喝上一杯、两杯、三杯……,学生们没有想到这样一位原本认为德高望重,才华出众的研究者竟然是一位超级爱玩的人。有一次SteveScott和他的妻子Joan邀请Naldrett来家作客,结果发现Naldrett赤裸着上身就来了,因为他唯一的一件丢了,只好又去给他买了一件。Naldrett还非常喜欢葡萄酒,特别是好的法国葡萄酒,在法国Orleans,他在路易斯河的岸边有一个酒窖,里面储存了许多优质葡萄酒,他经常把好朋友带到这里开怀痛饮。他也把葡萄酒的知识带进了课堂,给大家讲土壤、地形、气候、葡萄与葡萄酒的关系。
现在Naldrett回到了英国居住,为许多公司做顾问。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几乎不怎么产矿的英国却有两位在经济地质领域举足轻重的人物,另一位是斑岩型矿床大牛RichardSillitoe。
我不知道Naldrett曾经来过几次中国,只记得去年6月份他曾经来中国访问,并且在中国科学院地球化学研究所矿床国家重点实验室做了题为“The problem of chromite and related PGE in the Bushveld: A solution using MELTS”的学术报告,随后去峨眉山大火成岩省(LIP)进行了一周的野外考察。
Naldrett在做学术报告(图片来自网络)
Naldrett在峨眉山野外考察(图片来自网络)
对我而言,也是第一次较为详细地了解Naldrett先生,Naldrett先生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岩浆硫化物矿床,所以得到那么多的荣誉也是众望所归、实至名归。除了表达敬意以为,但愿能激励更多的学子投身到岩浆硫化物矿床中来。在Naldrett的一生中,有一个很有趣的小插曲,就是他曾经年轻时在英国空军当过飞行员,然后又去学的地质,搞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让Naldrett先生对地质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飞行员似乎与地质也很难扯上什么渊源。如果翻开地质史,许多颇有成就的研究者在早年都曾经投身于部队,如提出“海底扩张学说”的H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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