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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在明尼苏达大学开会,并顺访了几个明尼苏达大学的同行教授。大家交流现在在做什么,有什么进展。其中一个教授把他最近刚发现的很有意思的一个研究内容告诉我,我暗想“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想法偷了?”我想他肯定没有设防,当然我也绝没有想偷他的idea的想法,到是他的研究对我现在正在做的一个项目很有启发。当然我也和盘说出了我实验室在做的题目和进展—以示公平和以诚相待。我也没有想着他要偷我的想法。互相提了不少建议。都觉得挺有用,聊得很开心。另外两个教授带我去他们的基地,看他们培育的、最近准备命名的新品种(10几年的研究成果),也不担心别人去偷,意外的惊喜(也在预料之中)是和其中一个将做个小的合作项目。想想这些开会和交流对自己科研的提升很有帮助,特别是知道别人眼下实验室正在做什么,和同行进行实质性讨论,让自己的科研少走弯路。
想想在南农兼职已有好几年,和国内小同行和大同行也有一些合作研究,但总觉得不过瘾,合作的深度不够,大多限于帮助修改文章,参与一些项目经费申请和分配等。一直想扩大实质性合作,但效果不好。我想肯定是自己水平有限,资源缺乏的原因。
我到目前为止的学术生涯一共发表和共同发表了近100篇论文,除极少数外,都是SCI的,虽然没有什么“地动山摇”的论文,总数也不算很多,但主动合作和被动合作的论文还不少。最近刚接受的一篇是和我的田纳西大学的同事Dr.Robert Auge合作的原创性论文 (Plant Biotechnology Journal)。合作在美国太容易了,而且很愉快。
项目和论文合作有三种,第一种是自己主导,可以做大部分工作,有少部分需要别人帮忙,所以邀请人家和你合作。完成论文时,你把对方有贡献的作者列入。第二种是和第一种对换角色,别人邀请你合作和帮忙,别人把你(和你的研究生?)列入作者。第三种情况是合作双方几乎平等,即贡献相当,一般这都是大项目,需要很多人,大牛人之间合作。一个人主导完不成。
前两种情况,作者位置由邀请者确定,即依照贡献大小列到恰当位置,作者名单由被合作者确定。
什么时候要邀请项目和研究论文合作?最常见的的有两种情况。一是自己实验室不能完成某个实验,又没有商业机构服务可以帮助完成,不想花钱或没有钱。这里也包括数据分析,特别是深层次数据分析。如应用别人的方法来做和自己相关的研究,请别人帮助分析你的数据,一般都是技能和领域互补的合作。
二是综述性论文的合作。这种论文的合作比较简单。如果你被杂志主编邀请写个综述,但缺一部分或几部分,你可以邀请其他人。如果杂志的综述稿件不是“invitation only”,是公开接受投稿,通讯作者通常先和杂志的主编联系,先写一个摘要和提纲,如果符合,主编或负责review的副主编会邀请你投全文。通讯作者应该组织全文的大段落,将全文分解成几部分,邀请人家写自己不擅长的那些部分。所有作者,都要认真修改和按时返回修改稿。国内有些合作者常常出现的问题是,反正我又不是通讯作者,对自己的工作考评也没有什么帮助,答应的那部分开始时答应得很爽,常常拖拉,不认真写,结果还是得通讯作者自己弄,但这种情况在美国就相对很少。如果没有什么参与,就不会列入作者名单,没有“荣誉作者”。
比较难的合作是第三种,相对平等的合作,或者说比较容易出问题的合作通常是从头开始的合作。在美国,通常是谁最先提出原创性合作“点子”(idea),就由谁主导,并负责主要工作,包括写项目,写文章,写报告。但通常合作的人都是和自己互补的,一般不会打架,也不存在利益分配的问题。在国内常常出现的问题是,也是常常纠缠的是,原创性研究的合作过程中idea被偷窃。很多人怕,所以很少有深层讨论,没有发表的,包括已经投稿的,也不愿意讨论和交流。这和在美国完全不一样。大家好像都把同行当小偷防着。
对一些想偷想法的人,怎么办?如何防止你的idea被别人盗窃?其实“诚信”是最好的防盗锁。有诚信,可以不设防。没有诚信,设防也很难。但为了保险,所有的通讯应该以email为主,这样有记录可寻。如果是在一个会议或访问时的讨论,尽快跟进一个email,会说“在。。。我们答应合作。。。,现在我正式邀请您参加。。。合作。我将做什么,你将做什么。。。前段时间beida和qinhua的事件最后也是通过这些证据裁决的吧。
对于不愿交流的人,无论是在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大家自然都设防,这样自然就关闭了交流的大门、小门和侧门。大家自娱自乐。以前大家问我在做什么,我什么都说,也问—美国习惯。现在我也会对一些人说“都在瞎做,没什么值得提的”。确实是没有什么特别影响的研究,但是这个态度是我很讨厌的。对于一些人,无法有来有往,只好无来无往了。
在国内合作难,一是诚信。当整个社会都缺乏诚信的时候,谈学术界诚信是不容易的。但我也确实有一些很有诚信的圈内同行。大家能够做些交流。和好多国内同事讨论,大家都认为,校内合作比国内合作难,国内合作比国际合作难。
这种合作难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评价体制的问题。对于第一完成单位、第一作者、通讯作者的详细要求和追求不可思议。在美国,极少人会提到自己的名字会放到哪儿,几乎没有人会提共同通讯,因为在西方的文章中,这种很少。学校和系的评审没有人会去数第一、共同第一、共同通讯。当然一个教授自己实验室出论文是基本期望。帮助别人就是帮自己,没有“荣誉作者”,没有“不劳而获”。这样才能做大项目,才能做出实质性的技术变革。
如何改变这种评价体系?只有机构领导才能改变。必须改变考核机制。上月在国内和南农大的丁副校长谈起此事,他说南农正在设法改变这种状况,从制度上鼓励合作,鼓励讨论,提供合作的环境和讨论合作的场所,鼓励合作的大论文,弱化第一完成单位等,强调实质合作。这种合作文化,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有这个开始,我要点个赞!
程宗明,2016年8月17日 Atlanta, 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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