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5年去美国留学读书工作，直到2021年7月提前退休回来，今年是第一次回老家江苏如皋郭元镇过春节。37年！想起唐朝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和一个词：感慨万千。

贺知章(659—744)在三十七岁中进士前就离开家乡今浙江萧山。八十六岁辞官回家，距他离乡已有五十多年！回到家乡，感慨万千，写了《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其实，我1985年去了美国后，1987年回来一次，下一次过了10年，到1997。2000年后，回来的次数更多，但却没有在家过春节。前两天回家，我感慨也是远超贺知章，不是感慨万千，而是感慨亿万！真是人生易老，世事沧桑。37年儿时的记忆，已像贺知章的鬓毛，越来越“衰”了。

自从我少年时去上海，在街上迷路，问路时被上海人瞧不起后，我读大学后几乎从不说家乡话（和大扬州语系比较接近），即使是老乡也是这样，而且发誓一辈子不说上海话（有时人被欺负一次，会改变人生一辈子！）。所以回到老家，只能听得懂家乡话，基本不会说了。儿时的记忆完全是在回忆中：街，路，等、穿新衣服、放小火药纸炮，办年货，红包，串门，等等，年年有期盼，几块钱快快乐乐过个新年。而今天除了几个邻居外，一切都变得陌生。高中毕业后，高中就关了，几年前我哥哥带我去拍了几张残旧照片，勾起了一些心酸的经历，高中同学也不记得几个了，高中的全班照也不记得拍过没有，这些年回来，也基本没有聚过，名字也记不得几个了。儿童相见，大人相见，没有几个认识的，和贺知章不一样的是，没有人问我从何处来。

所以我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忘净鬓毛衰，大人小孩皆不识，无人问你何处来”。哈哈！

想想这一切都很正常。过去40多年，一切变化是那么快！那么大！长辈的很多已离世，下一辈的离家外出打工，创业，求学，同辈的也在老去，随子女去了外地。修路，建桥，拆迁，原来的地貌也全变了。50年代的郭元，在江苏省的地图上还有标记，现在郭元乡（镇）已经并到长江镇，行政区划一变，中心一转移，“鬓毛衰”也就不奇怪了。今天打开江苏省如皋市的地图，竟然连郭元都找不到了。虽然心里有些难受，倒也正常。小到一乡一地一企，一校一城，大到一省一国，错过了一些历史机遇，就很难复苏了。但看看大如皋，从我“少小离家”时的南通地区小六子（一市6县）到“老大回”时全国前16县（县级市），正在辉煌腾达。老家老乡加油！

程宗明 2022年1月31日 江苏如皋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