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早期史】《老中国贸易系列》之六：

最早到达中国的美国女子

哈丽特•罗，是第一位跨越禁令到达“老中国贸易”中心-广州的美国女子。1830年，面对大清帝国严禁外国女性踏足贸易港口的法令，哈丽特和她的叔母（即“婶”）装扮成男孩偷偷潜入广州，对清廷执法机关造成一定的骚动和挑战。

哈丽特•罗（Harriet Low），1809年出生于马萨诸塞州塞勒姆一个清教徒家庭。她的父亲是位成功的商人，拥有着航行于塞勒姆、纽约、伦敦及广州等世界大港口之间的运输业务。哈丽特共有兄弟姐妹十二人，在这个大家庭里，她学会很多生活技能，包括缝纫和修䃼等。

1829年，在哈丽特•罗20岁时，她的叔叔-美国商人威廉•亨利•罗与夫人阿比盖尔•纳普，准备去往中国做为期五年的商务驻留。威廉•亨利•罗是新近获任命，为罗素公司（Russell & Company，当时美国在中国最大的贸易商行，又名“旗昌洋行”）管理在广州的业务。由于广州不允许外国女性踏足，他夫人只能留在澳门。于是威廉夫妇请求哈丽特•罗与他们一同前往，这样可以在澳门陪伴她的叔母。

哈丽特•罗与威廉•亨利•罗一行人，于1829年5月份乘坐“苏门答腊”号出发，航程跨越了大西洋及印度洋后，在马尼拉停留了三个星期。终于在四个月后-1829年9月29日，他们到达了澳门。哈丽特•罗喜欢一个人出去逛，她很快就认识了澳门上流社会的很多名人。通过她叔叔的关系，哈丽特与“东印度公司”在澳门的所有职员及一些英国富商也混得很熟。作为这处殖民地上唯一的一位未婚年轻女子，哈丽特经常被邀请参加各种“豪华舞会，派对，饮茶及晚宴”。哈丽特对中国大船前面漆画上两只大“眼睛”，这样船就可以“看路”，感到十分新鲜；她看到中国女人虽然裹脚，但“拄着小拐棍”走路很轻松，感到很震惊。

在澳门生活的一年多里，哈丽特对去往广州有着越来越强烈的愿望。当时广州是清政府唯一准许对外贸易的地方。但是，依照“广州十三行”条例，外国女性是严格被限制入内的。1830年2月，一位英国人贝恩斯在广州病了，他的夫人带着三个孩子从澳门过去看望他，后来还住了下来。这件事对哈丽特很有影响，她认为“美国人应该与英国人一样平等（这其实也是包括她叔叔在内很多美国人的想法。当时英国人在清国的地位“高于”美国人）。1830年11月5日晚上，哈丽特•罗和她的叔母阿比盖尔两人头戴丝绒帽子，前面配着怀表，乔扮成男孩的模样。他们尝试登上一只名为“㹴犬”的小双桅船，但那些中国人拒绝给以帮助。后来有一位胆大的女孩搭了木板让她们登上了船，那位女孩也因此获得一美元的酬劳费。

桅杆船在月光下沿珠江向北驶去，哈丽特站在甲板上，贪婪地欣赏着岸上的各式宝塔和江面上数不清的各种船只。“成千上万的船只停靠在这么小的地方里…那些巨大的茶叶船，整齐有序地排列着，在江面上构成了许多“街道”；还有很多房屋建造在船只上，也构成很多街道一样”。直到11月6日凌晨，桅杆船到了广州。在登岸时，哈丽特忘记了自己的假扮男孩之事，自然地伸出柔软的白手等待别人的搀扶。这个状况马上让中国人发现了她们的真实身份，“到处都安插有中国人眼线”。二人上岸后，直接朝美国商行驻地走去。“那里建有前后序的一排排房屋，房屋之间有行走通道”。

这个时间也是一年一度的感恩节来临之际。哈丽特•罗与叔母潜入广州的事随即被报告了上去，当天晚些时候，清廷人员就给威廉•亨利•罗发出了通告：“如果不立即把他的（女性）家人送去澳门，将停止与罗素公司的贸易”。虽然事态看起来有些严重，但到11月17日，哈丽特两人仍然还呆在广州，她们并没有被强行驱逐。这样她们还在清帝国严防的广州度过了一个美国式感恩节。用哈丽特的话说，“或许中国人看她们应该不会惹什么乱子，他们（中国人）也在发挥耐力，等待威廉•亨利•罗的回复”。在这段时间内，哈丽特也观察到：中国官方对她们没想离开广州，似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呆了三个星期后，哈丽特•罗本人还是想离开广州了。一方面，她与叔母两人的身体感觉不是太舒服；另一方面，她很厌恶中国人整天告诉她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中国人不允许对“老一套”有任何的改进，如果是不合他们规矩的事，那会永远在你耳朵眼儿里唠唠叨叨。当然这样下去，对她叔叔及罗素公司总会有一些影响的。

哈丽特和叔母决定离开广州回去澳门，在走之前的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她们两人沿“十三行”散了一圈步。结果又被一些中国人发现了，“那些人点着了灯火，拿着照在她们的脸上”，一群“乌合之众”围上来看“番鬼”的模样。好在他们都是些普通的市民，“眼睛里透露出好奇的光，与家乡塞勒姆的人见到好奇时一样的神情”，也温和，并没有吵闹。最后哈丽特两人在中国人尾随围观下回到了美国商行驻地。11月27日，哈丽特•罗和阿比盖尔启程回到了下游六十英里外的澳门。

1833年，哈丽特•罗离开了澳门，与费城的威廉•韦特曼•伍德发展过一段罗曼史。伍德创办并主编了《广州纪录》（Canton Register），那是中国最早的英文报纸之一。但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因为哈丽特的叔叔认为伍德是个“一文不值的冒险者”。

1834年，哈丽特•罗回到了家乡塞勒姆。1836年，哈丽特与维吉尼亚里士满的约翰•希拉德结婚。1859年希拉德穷困潦倒去世之后，哈丽特一直在富有的“罗”家族支撑下生活。直到1877年去世。

哈丽特•罗，及她叔母阿比盖尔•纳普•罗，是最早去过中国的美国女子。从1829年至1834年间哈丽特•罗在亚洲等地（马尼拉、澳门、广州及中国南方沿海地区，还有好望角等）的年月里，她写作了947页的旅行日记，里面记录了“老中国贸易”时期很多珍贵的资料。她的这本日记现在被收藏在美国国会图书馆里。

哈丽特•罗晚年一直住在纽约布鲁克林的父亲家中。他的侄子塞斯•罗（Seth Low），曾任哥伦比亚大学校长和纽约市长等。哈丽特终年68岁，长眠于布鲁克林的格林伍德墓园（Greenwood Cemetery）。在今布鲁克林植物园内，有一座她的饮水喷泉铜像，是由她外孙女在1910年时为纪念她而设立的。

参考资料：

1，Wikipedia/HarrietLowHillard

2,  A Young Puritan Woman Chronicals the China Tr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