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前的一次门诊中，一位外地的哮喘病人专程跑来要求我们给她做全肺灌洗（whole lung lavage）。我告诉病人说，全肺灌洗治疗哮喘无效。

刚才，我在Medline上检索文题中出现whole lung lavage对于病人进行研究的英文文献，总共检索到67篇。以下是几篇关于非肺泡蛋白沉积症的零星报道。

2013年，美国Colorado Denver大学的Stafford等人报道以全肺灌洗治疗1例急性硅蛋白尘肺病人（Semin Cardiothorac Vasc Anesth 2013; 17: 152-159）。作者指出该病类似于肺泡蛋白沉积症，继发于硅暴露，但不属于尘肺范畴。

2010年，英国Brompton皇家医院的Morgan等对应用全肺灌洗治疗吸入氧化钚的资料进行了总结（J Radiol Prot 2010; 30: 735-746），认为其疗效很不一致，是否进行全肺灌洗应该视病人的具体情况而定，不宜一刀切。

1997年，意大利的Ciravegna等报道了应用全肺灌洗治疗1例缺氧性脑病患儿因吸入矿物油而导致的外源性脂质性肺炎，发现肺部浸润影像有所好转，说明全肺灌洗确实能够部分清除吸入的矿物油（Pediatr Pulmonol 1997; 23: 233-237）。1993年，我国台湾省的Chang也报道了成功应用全肺灌洗治疗1例外源性脂质性肺炎的个案（Thorax 1993; 48: 947-948）。

67篇英语文献当中只有2篇涉及尘肺，分别是J Occup Environ Med 1996; 38: 619-624（2例）和Am Rev Respir Dis 1982; 126: 1102-1107（1例）。也就是说，在中国境外的所有国家和地区，在Medline只能检索到历史上仅有过3例尘肺患者接受过全肺灌洗。

2015年7月12日，日本独协医科大学呼吸科主任石井芳树来我科讲课，他课后在前往餐厅的车上问我：“为什么你们有很多医生使用全肺灌洗治疗尘肺患者？”我对此一无所知，本能地回答：“不会吧？没听说过呢。”石井当即百度，并将检索结果递给我看。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两跳。报道真的很多，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我的工作不涉及到职业病，在职业生涯中从无机会接触尘肺患者。依据我在大学时代学到的知识，得知尘肺中最常见的类型是矽肺。矽肺因长期吸入大量游离二氧化硅粉尘所引致，主要特征是肺部广泛出现结节性纤维化。矽肺的发生过程十分复杂，涉及多种细胞和生物活性物质的参与，引起细胞和组织的结构损伤与修复，最终导致胶原和纤维组织增生，通常进行性加重，是一个不可逆的疾病过程。如果是短时间内大量吸入粉尘造成急性肺损伤，通过全肺灌洗是可以降低粉尘负荷的，这个很好理解。但是一旦进入慢性过程譬如说形成矽肺结节之后，全肺灌洗于事无补，这个也很好理解。

除了上述几篇个案报道之外，67篇文题中含有全肺灌洗的文章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关于肺泡蛋白沉着症的研究报道或者综述。已经形成共识，全肺灌洗是治疗肺泡蛋白沉着症行之有效的手段。除此之外，外源性脂质性肺炎是全肺灌洗第二种适应症。迄今没有确切循证医学证据显示，全肺灌洗可以用于有效治疗一般的尘肺患者。

特别强调，全肺灌洗永远不宜用于治疗哮喘。只要接受规范的吸入治疗，绝大多数哮喘患者都能得到良好的控制。如果喘息症状控制效果不理想，要考虑如下几个因素：药物吸入方法不正确、剂量不足、诱发因素持续存在、诊断有误、存在合并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