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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信息哲学”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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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2002年1月25日美国哲学会（APA）《计算与哲学通讯》（CAP Newsletter）Bill Uzgails对出席计算与哲学大会（CAP Conference）的Luciano Floridi进行了一次采访，其中有一部分涉及信息哲学与计算哲学的关系问题。这段文字也是我数年前在介绍“信息哲学”（Philosophy of Information）到中国来之际，在APA-CAP的Newsletter上的介绍的摘译。谈一下国际哲学界如何看待这门新兴的哲学学科吧。由于是CAP Newsletter记者Uzgails对Floridi的采访，我还是以他们两人的对话形式来谈吧。
Uzgails：你是将计算哲学（philosophy of computing）和信息哲学（philosophy of information）视为同义词呢还是有所区分？
Floridi：不是同义词，我把它们看成是在概念上和历史上都具有很强关联的。一个出自另外一个。并非一个接着一个，而是一个出自一个，PI出自PC。PI实际上就是PC的思维产物（brainchild）。计算哲学，尤其是人工智能哲学，一直是这个新的哲学领域强有力的后盾。信息哲学对于那些不同的研究领域，诸如计算机伦理和人工智能哲学，应用计算科学哲学、伦理学的建模等，确实具有统一的脉络（unifying context）。在所有这些领域当中，我们都要依赖计算机这个特殊的实验室。最近，我在计算与哲学大会的司马贺计算与哲学讲座上有一次讲演（卡耐基－梅隆大学，2001年8月11日）。期间，我分析了信息哲学中若干最有意义的、开放性的问题。在那次讲演上，我论证了最好还是把我们这个领域称为信息哲学，而不称为计算哲学。这不仅仅是个语汇的问题。计算过于集中于这个特殊的工具了，因而不能使我们注意到这个领域的主题，即这个领域中的最终的"实体"——数据与信息，而计算机所处理的对象恰恰是这些。信息哲学出自计算哲学。从逻辑的观点看，计算哲学使得信息哲学成为可能。从哲学角度看，将来我会见到在这个领域中信息的操纵、传送和变换均可以由关照整体的方式统一起来，用信息哲学的概念问题取代由计算哲学这个跳板。在《元哲学》刚刚发表的文章"什么是信息哲学？"中，我是这样写的，信息哲学更倾向用"信息"而不是"计算"来作为这个领域的核心话题，因为分析后者就预设了前者。信息哲学仅仅将"计算"处理为诸多涉及信息的过程之一（尽管也许是最重要的过程）。因而，这个领域应该解释为信息哲学而不是狭隘的计算，与此同理，认识论是关于知识的而不仅仅是关于感觉的哲学。
Uzgails：你的回答很有意思。首先，《计算与哲学通讯》已经企图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追踪一种统一场（unified field）的出现。而你的反思则是非常闪亮的，因为它将所有这些片断都串了起来。我以为另一个我这样提问的理由是我认识一些和信息打交道的哲学家，但我却不敢肯定他们与计算机的关系就是驱动他们从事研究的动力。我所想到的人是佩里（John Perry），巴维斯（Jon Barwise）以及开发出予境语义学的CSLI小组。我认为他们的工作一开始与计算机有联系，因为把日常语言形式化就会使计算机更容易处理它们。另一方面，信息无疑是他们研究工作的中心议题。
Floridi：是的，拿德累斯克（Fred Dretske）的《知识和信息流》（Knowledge and the Flow of Information）为例，几乎没有提到过计算机或计算（这和我们不同，我们是把计算机作为主要的，不，应该说是唯一的过程。）全部的强调都放在信息上。他所探究的是信息的本质、信息的迁移、管理和转换等。然而，我还是认为那是一部我们这个领域长期以来最重要的著作之一。正如在哲学史中经常发生的那样，我以为我们还是可以稍稍偏离一下，因为这些机器太就有吸引力了，看看它们所能做的那些事情，大部分都是有效计算，在图灵机意义下的。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个更加宽泛一些的信息处理和信息流的概念，这个概念包括计算但不仅仅是计算。考虑一下认知科学哲学中涉及算法模型对智能分布（神经网络）模型的争论吧。很明显，在图灵机意义下的对信息哲学必须是什么的把握，太局限了。我们需要一种统一的、宽泛的理论来关注由计算所正在转变的东西，我认为那是一个比现在实际用的这些机器的总体关注更强的范式，这将有助于统一这个领域。考虑一下20年内我们这个领域会是个什么样子。在20年内，我们可能会同全然不同信息装置打交道，这些装置与我们办公桌上摆着的标准冯·诺依曼计算机不完全一样。我们可能会与量子计算机打交道（这可能是个科幻小说的情景）。或者，我们可能会与采用神经网络的计算装置打交道。显然，这个领域现在的问题以及兴趣还是会非常活跃的，甚至是更加实质性的。但与此同时，如果我们过分拘泥于我们现在桌上的机器，我以为则是非常误导的。我常说PC（计算哲学）不是PC（个人计算机）而是PI（信息哲学）。
我认为你指出的非常有意义，即把我们这个领域视为一个统一的研究领域，从中生发出一些不同的研究进路。有人会怀疑我们的工作是否具有历史的背景。我们所能主张的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在哲学史上能够找到点影子吗？我以为如果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计算上，就像哲学中的计算或计算机与哲学那样，那么我们肯定不可能回溯太远。我们会宣称一些大哲学家，像笛卡儿、莱布尼茨以及霍布斯等，但这些基本上都是些启示性的，企图建立起一个我们所了解的谱系并不真正在那里。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历史至多就是几个世纪。然而，我们可以谈论柏拉图与信息。考虑一下柏拉图的理念世界以及理念如何形成这个世界的之间的关系，这只不过是举个例子。或者波普尔的世界3。我们知道我们的话题很多，从信息的角度重新检讨哲学史，有许多引人入胜的工作摆在我们面前。当然，人们不能说为了解释柏拉图才去搞计算哲学。那会是可笑的事情。然而，企图从以信息为基础的范式考察柏拉图被重新解释如何成为可能，就没有一点可笑之处。从信息哲学的角度解释柏拉图不会冒不合时宜或不着边际的风险。所以，我认为从计算哲学到信息哲学的发展有两个优势。第一个是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鲁棒的理论框架，把从上个世纪50年代以来成型的不同研究路线安放在这个框架内，并使它们讲的通。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将诸如如控制论哲学或正在进行理论探讨的有关数字艺术的美学等，进行重新定位。我把第二点优势成为信息哲学的历时透视，这是一种透过时间的哲学发展的透视。信息哲学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更加宽厚的透视，可以让我们了解哲学实际上一直在做些什么。正如你所了解的，这引导着我走向一条我解读哲学史的道路，正是这条道路引导着我朝信息哲学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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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信息哲学”的名称
Uzgails：你是将计算哲学（philosophy of computing）和信息哲学（philosophy of information）视为同义词呢还是有所区分？
Floridi：不是同义词，我把它们看成是在概念上和历史上都具有很强关联的。一个出自另外一个。并非一个接着一个，而是一个出自一个，PI出自PC。PI实际上就是PC的思维产物（brainchild）。计算哲学，尤其是人工智能哲学，一直是这个新的哲学领域强有力的后盾。信息哲学对于那些不同的研究领域，诸如计算机伦理和人工智能哲学，应用计算科学哲学、伦理学的建模等，确实具有统一的脉络（unifying context）。在所有这些领域当中，我们都要依赖计算机这个特殊的实验室。最近，我在计算与哲学大会的司马贺计算与哲学讲座上有一次讲演（卡耐基－梅隆大学，2001年8月11日）。期间，我分析了信息哲学中若干最有意义的、开放性的问题。在那次讲演上，我论证了最好还是把我们这个领域称为信息哲学，而不称为计算哲学。这不仅仅是个语汇的问题。计算过于集中于这个特殊的工具了，因而不能使我们注意到这个领域的主题，即这个领域中的最终的"实体"——数据与信息，而计算机所处理的对象恰恰是这些。信息哲学出自计算哲学。从逻辑的观点看，计算哲学使得信息哲学成为可能。从哲学角度看，将来我会见到在这个领域中信息的操纵、传送和变换均可以由关照整体的方式统一起来，用信息哲学的概念问题取代由计算哲学这个跳板。在《元哲学》刚刚发表的文章"什么是信息哲学？"中，我是这样写的，信息哲学更倾向用"信息"而不是"计算"来作为这个领域的核心话题，因为分析后者就预设了前者。信息哲学仅仅将"计算"处理为诸多涉及信息的过程之一（尽管也许是最重要的过程）。因而，这个领域应该解释为信息哲学而不是狭隘的计算，与此同理，认识论是关于知识的而不仅仅是关于感觉的哲学。
Uzgails：你的回答很有意思。首先，《计算与哲学通讯》已经企图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追踪一种统一场（unified field）的出现。而你的反思则是非常闪亮的，因为它将所有这些片断都串了起来。我以为另一个我这样提问的理由是我认识一些和信息打交道的哲学家，但我却不敢肯定他们与计算机的关系就是驱动他们从事研究的动力。我所想到的人是佩里（John Perry），巴维斯（Jon Barwise）以及开发出予境语义学的CSLI小组。我认为他们的工作一开始与计算机有联系，因为把日常语言形式化就会使计算机更容易处理它们。另一方面，信息无疑是他们研究工作的中心议题。
Floridi：是的，拿德累斯克（Fred Dretske）的《知识和信息流》（Knowledge and the Flow of Information）为例，几乎没有提到过计算机或计算（这和我们不同，我们是把计算机作为主要的，不，应该说是唯一的过程。）全部的强调都放在信息上。他所探究的是信息的本质、信息的迁移、管理和转换等。然而，我还是认为那是一部我们这个领域长期以来最重要的著作之一。正如在哲学史中经常发生的那样，我以为我们还是可以稍稍偏离一下，因为这些机器太就有吸引力了，看看它们所能做的那些事情，大部分都是有效计算，在图灵机意义下的。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个更加宽泛一些的信息处理和信息流的概念，这个概念包括计算但不仅仅是计算。考虑一下认知科学哲学中涉及算法模型对智能分布（神经网络）模型的争论吧。很明显，在图灵机意义下的对信息哲学必须是什么的把握，太局限了。我们需要一种统一的、宽泛的理论来关注由计算所正在转变的东西，我认为那是一个比现在实际用的这些机器的总体关注更强的范式，这将有助于统一这个领域。考虑一下20年内我们这个领域会是个什么样子。在20年内，我们可能会同全然不同信息装置打交道，这些装置与我们办公桌上摆着的标准冯·诺依曼计算机不完全一样。我们可能会与量子计算机打交道（这可能是个科幻小说的情景）。或者，我们可能会与采用神经网络的计算装置打交道。显然，这个领域现在的问题以及兴趣还是会非常活跃的，甚至是更加实质性的。但与此同时，如果我们过分拘泥于我们现在桌上的机器，我以为则是非常误导的。我常说PC（计算哲学）不是PC（个人计算机）而是PI（信息哲学）。
我认为你指出的非常有意义，即把我们这个领域视为一个统一的研究领域，从中生发出一些不同的研究进路。有人会怀疑我们的工作是否具有历史的背景。我们所能主张的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在哲学史上能够找到点影子吗？我以为如果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计算上，就像哲学中的计算或计算机与哲学那样，那么我们肯定不可能回溯太远。我们会宣称一些大哲学家，像笛卡儿、莱布尼茨以及霍布斯等，但这些基本上都是些启示性的，企图建立起一个我们所了解的谱系并不真正在那里。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历史至多就是几个世纪。然而，我们可以谈论柏拉图与信息。考虑一下柏拉图的理念世界以及理念如何形成这个世界的之间的关系，这只不过是举个例子。或者波普尔的世界3。我们知道我们的话题很多，从信息的角度重新检讨哲学史，有许多引人入胜的工作摆在我们面前。当然，人们不能说为了解释柏拉图才去搞计算哲学。那会是可笑的事情。然而，企图从以信息为基础的范式考察柏拉图被重新解释如何成为可能，就没有一点可笑之处。从信息哲学的角度解释柏拉图不会冒不合时宜或不着边际的风险。所以，我认为从计算哲学到信息哲学的发展有两个优势。第一个是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鲁棒的理论框架，把从上个世纪50年代以来成型的不同研究路线安放在这个框架内，并使它们讲的通。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将诸如如控制论哲学或正在进行理论探讨的有关数字艺术的美学等，进行重新定位。我把第二点优势成为信息哲学的历时透视，这是一种透过时间的哲学发展的透视。信息哲学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更加宽厚的透视，可以让我们了解哲学实际上一直在做些什么。正如你所了解的，这引导着我走向一条我解读哲学史的道路，正是这条道路引导着我朝信息哲学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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