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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在海外漂荡的时间,还差二十天,就整整十一年了。这一次回到故乡,与之前是不同的。之前的每一次,要么是带着学成归来的豪情,要么,至少还是带着回来的可能。而这一次,是在下定在海外定居的决心之后,回看父母亲人的第一次,在这样的一个酷暑——上一次酷暑回乡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忆模糊了,至少有十五年了吧。
回家的长途汽车票早早地让表弟订好了。可是左右一耽搁,到汽车东站停车场时,还差两分钟就要发车了。拖着三个大大的旅行箱,冲进站台。还好,还好,汽车还在。可是,可是,昨晚明明放在钱包的车票怎么也找不着。大汗这个时候才从头发里冒出来,漫过额头的沟沟壑壑,钻过眉心滚下来,打落在镜片上,眼前一片迷茫——回家的路,真的要让我找不着了么?
司机师傅已经打着了火,站台上的验票员也在催促。车上的卖票师傅望着手中拽着的钱,“零钱都在,票是不是掉到哪里了?”
“不是的,我几天前就买好了,我还是一号座位呢。” 师傅们一望,果真只有一号位是空着的。
“要不回去找找吧?”
“不找了,我再买一张吧。” 我已经等不急了,只想让车子开动。
交上一百四十元,关门,开车。
车子开到三一入口,我在皮包最显眼处,找到了表弟买给我的车票。当时我问表弟多少钱,表弟说,不要钱。不要钱的回家票,即便最为显眼,我也看不到。不要钱,注定我是回不了家的。我这是在舍近而求远么?
这几年,爸爸妈妈的心情似乎一年比一年差。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乡亲们一家比一家富。父母与乡邻聊天时,再也没有当年两个儿子考上大学时的荣光。孙辈中一个接一个的女孩,慢慢地让传统观念中的父母在乡亲中抬不起头来。当最小的儿子的我连续生下两个女儿后,妈妈在电话里冷不丁就要冒出一句祖坟不起烟的话来,让我真的心急如焚,却是束手无策。乡村们看重的钱和人,似乎在三个儿子当中,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有时想想,也难怪妈妈会半开玩笑地说:读书读书,越读越输。儿子不能让父母为自己感到骄傲,这是多么地失败啊?
过澧陵,入萍乡,天空突然蓝起来了,巴士顶上的温度计似乎也一下子就从三十八度降到三十五度了。一九九二年第一次出远门上大学报到前,先去了一趟南昌。那时江西的社会经济条件似乎不比湖南差多少。二十年过去,如今的江西几乎可以说是全方位落后于湖南,惟一能好过湖南的,也许就是自然环境了。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现在的经济欠发达,成为后续发展的一个优势呢。
车到吉安,回老家却还有一段不短的路呢。原来得倒两次车,偶尔还得坐三轮车,然后过渡船,最后步行几公里才能真正到屋。拖着三个大箱子,必须找到一个的士。村村通工程后,的士也愿意跑了。嘿,别说的士了,连摩托车都围过来,拍着胸脯:“大哥,没问题,箱子挂在边上。”老表,心意我领了,我还是找一个四个轮的吧。
如今找的,也得眼疾手快,这不稍一错神,前面的的士就被后下的人给招去了。满满一大汽车的人,顷刻间就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人和竖立着的三个大箱子。眼角进来一部的士,赶紧招手。师傅殷勤地跑下车,把箱子整齐地摆好。
“到泰和多少钱?”
“一百块。”
“师傅,别瞎说,六十块走不走?”我都为自己出这么低的价钱感到脸红。
“六十?油钱都不够!九十,少一分都不走。”
Deal,上车,走人。
…………
“师傅,听你说话,我上次是不是也坐的你的车啊?”
“哎哟,我天天接那么多人,不记得。”
“你记不记得上次走七姑岭,绕山路?”
“哦,是你呀。你是不是在国外哪?”吉安人说“国”,发的是gue的音。
“你记性真好!”
“那你有好几年冒回来了?”
“两年了。”
…………
“上次收了你多少钱?”
“我也不记得了,八十?八十五?”
“好,这次还是八十。”
“不好吧,说好九十了。现在牛肉都三十块钱一斤了呢。”
“诶呀,难道兄弟还记得我。”
你们谁还敢说江西老表不好?!
爸爸、妈妈,我要回来了!
故乡的云
费翔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它不停的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别再四处飘泊
踏著沉重的脚步
归乡路是那麽漫长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吹来故乡泥土的芳香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我已厌倦飘泊
我已是满怀疲惫
眼里是酸楚的泪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抹去创痕
我曾经豪情万丈
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抚平创伤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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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0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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