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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间接经验下的「地方」一定是点状而不具体的吗？也不是。我读苏轼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读杨万里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读白居易的「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这些诗歌意象下的美好吸引我进行合理的想象，便构成了立体的、丰富的、多姿的杭州。当我在三年前首次到杭州，我要寻找的便是山寺的月，城楼东望的潮，还有浓妆淡抹的湖，最好再看一下映日的荷花，还有「间株杨柳间株桃」的白堤。这种间接的经验和情感会驱动直接经验扩张物理空间，把意象中的「地方」变成现实中的地方。每当你去新的空间，那机场、车站到处叫卖的旅游手册不正是为了在你的直接经验前加上一点间接经验吗？

现代地理学以探讨「人地关系」作为研究核心和使命，这里的「地」之所指，以我的愚见，正是这与个体生命密切相连的「地方」。若你强说那是土地，那是地球表面，我告诉你，那些都是与我们群体生命相连的「地方」。只是自15世纪地理大发现以来，我们全体人类持续不断地用我们的知识和技术，意欲将「地方」扩展到所有可能的「空间」。地理学之要义，便是这由乡愁而源起的恋地情结。若您还直白地追问，地理学除了标记山河、炫于熟记地名之外还有何用？我回答你「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寄君」。

谨以此文致谢那些在我成长的岁月里帮助我、给予我美好时光的人，是你们让我能够持续不断地拓展物理空间而使之成为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