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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荒屋

已有 2159 次阅读 2020-8-13 23:55 |个人分类:散文|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这里以前是不是“歌舞场”我不清楚,只知道这里曾经住着人家,小时候路过这里时,偶尔还能听到里面的笑语声。

  倾倒的椽木、坍塌的土墙、破碎的瓦片……时间就像水车一般,踏着自己的节拍转动向前,在它后面却留下了一座座荒屋。年代越久,荒屋的声音就越发微弱,渐渐被埋进泥土里。只有当你走近荒屋、靠窗而听,那声音才又渐渐清晰起来。

  野草见荒屋长久以来人影无踪,便开始“攻占”这里。最先是从院坝开始,它们见缝插针,凡是有一丁点儿泥土的地方都绝不放过,这是进行下一波进攻之前的“据点”。在风雨的推波助澜下,要不了多久,院坝便彻底“沦陷”了。

  记得上小学时,当时的操场都是土坝,没有铺过混凝土。暑假一过,开学时我们来到学校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举行开学仪式,而是除草——操场已经基本被野草占领,那时我就已经领教过这支“部队”的厉害了。

  屋中似乎还残存着人类的生活气息,使得野草不敢轻易靠近。不过,风雨的不时“探访”在侵蚀荒屋的同时,也逐渐带走了这种气息。房顶多处都已开了“天窗”,掉落的瓦片碎成一地,土墙上雨水行过的痕迹宛如一条条蚯蚓。厨房的东南隅有一个水缸,是用一整块石头浑然打就的,现如今也算是件“稀罕物”了。

  卧室里的木床侧放着,床脚用砖垫起,大概是为了防潮,或许屋主当时离开时还想着有一天能回来。梳妆台蛛网千结,上面还散落着一瓶已辨不出牌子的香水和一把缠着几许青丝的木梳。这些“大家伙”都已过时,且过于笨重,不方便搬挪,被人遗弃再正常不过。卧室的东墙最终还是向风雨妥协了,它似乎也知道再等下去也是徒劳无用——不会有人回来了。

  坍塌的东墙外居然有一棵桃树将枝条伸了进来,此时桃花开得正欢,浓妆淡抹,对眼前的颓败之景丝毫不以为意。或许她见过太多的荣枯兴衰,或许她正沉醉在自己的梦里……

  看着满院的艾蒿、飞蓬、龙葵,我忽然想到:这里本来就是它们的“家”,是人类来到这里,将它们连根拔起,盖房、筑坝、修路。如今,人走了,它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离开荒屋时,我仰头看见屋顶的一株飞蓬在风中摇曳,像一个战士,在挥舞胜利的大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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