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行远

——现代生态学之父E. P. Odum

E. P. Odum说，生态学不仅仅是学问。生态学研究不只是给我们提供了实践知识，同时也给我们展示了地球那难以置信的完美和不可思议的生命多样性。尽管我们越来越依赖于机器和人造结构，热爱自然仍然是人类心灵深处的强大力量。

E. P. Odum是20世纪生态学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在上世纪的最后20年，他也是为我国生态学界最广为人知的生态学家。

一、出身学术世家

E. P. Odum全名为Eugene Pleasants Odum（本文如无说明，Odum均指E. P. Odum），生于1913年9月17日，卒于2002年8月10日，享年89岁。之所以提到全名是因为他是美国学术世家的一员，其父亲Howard Washington Odum是一位多产的著名社会学家，曾执教北卡罗来那大学。他们家有三位生态学家：首先是Odum兄弟，E. P. Odum为兄，Howard Thomas Odum为弟；另外，E. P. Odum的长子William Eugene Odum也是一位生态学家。

E. P. Odum认为他的整体生态系统思想的发展受到父亲的影响。其实在其他方面，老父亲也给予了许多指导。在年轻的Odum对自己撰写《生态学基础》的能力产生怀疑时，得到父亲极力鼓励。Odum回忆他曾问父亲，“如果我所知不足怎么办？”父亲回答，“你将从你的写作中学习”。“如果我犯了错误怎么办？”父亲回答，“你可以在第二版中改正。”父亲还教导Odum兄弟“心中要有大格”局（never to lose sight of the big picture）。

E. P. Odum在求学期间曾受到Victor Ernest Shelford（1877—1968）的影响，后者即是生态学著名定律——谢尔福德耐受性定律（Shelford’s Law of Tolerance）的提出者。H. T. Odum为美国生态学家和系统理论家，创立了能值理论与方法，年轻时曾在耶鲁大学跟随传奇生态学家George Evelyn Hutchinson（1903—1991）研究生物地球化学，后者提出了n-维生态位、基础生态位和实际生态位的系列概念。Odum兄弟开创了生态学的新纪元，1987年共同获得Crafoord奖（生态学界内相当于诺贝尔奖的奖项）。另外，W. E. Odum，曾担任弗吉尼亚大学环境科学系系主任、弗吉尼亚海岸保护区首席研究员，主要从事湿地群落结构形成和生态系统过程中的物理和生物因素相互作用研究。

Eugene Pleasants Odum(1913–2002)

二、不朽的学术思想

E. P.Odum一生获奖无数，在世界名声远扬。一是源于他长期在佐治亚大学从事生态学教学和研究工作所取得的成就；二是他是各级环保行动的积极倡导者，支持各种科学的社会政策。这两部分工作相辅相成，他在生态系统生态学领域所作出的开创性贡献，极大地促进了人们对自然系统动态的认识，这些工作成为搞好自然资源合理开发利用和保护的科学基础。

E. P.Odum最著名的是经典的整体论方法，认为生态学是一门自上而下研究生命特性的科学。这点鲜明地体现在他的论著中，不同于其他生态学论著从生态因子讲起得的阐述方法，他的论著都是从生态系统讲起。他说：“我们不应先把青蛙的肝脏给学生让他学习，然后第二天给他一个孤立的胃或再给他一块一块的肌肉，但最终在课程的最后一周让他尝试把所有的部分组装成青蛙。”“我们组装成的可怜的青蛙可能是最不完整的，它可能与真正的青蛙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许多人却试图使用“部分在整体在之前”这一逆序来讲授生态学。”

他的著作让他的思想得以广泛传播。他继承了父亲的特点，文笔很好，叙述清晰流畅。一生著述颇丰，有人形容他的作品似溪水一样源源不断流淌。其传播最广的书有两本。其一是《生态学基础》（Fundamentals of Ecology），该书一共出版过5版（1953，1959，1971，1983，2005）。在出版后的50年内，始终是首选的教学参考书，它影响了全世界几代生态学家。曾被翻译成12种语言，人民教育出版社1981年出版过孙儒泳等译的中文版，是基于原著1971年的第三版翻译的，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出版了陆健健等翻译的原书第五版。其二是《生态学——科学与社会之间的桥梁》，该书将生态学在社会中重新定位，生态学是一门连接生命、环境和人类社会的有关可持续发展的科学。英国学者C. P. Show提出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是两种文化，为弥合其间的交流差距，将会出现“第三种文化”。Odum将生态学视为“第三种文化”，即联系科学与社会的桥梁。陆健健教授曾讲到，当年他向Odum征求向我国读者推介哪本书时，老先生毫不犹豫地推荐了这本，可见他更重视生态学思想在大众中的传播。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年推出的是原书第三版的中译本。虽然第三版距今已有20年，但书中的主要内容历久弥新，如 “关于增长，我们能从生态学中学到什么......”；“钱是衡量财富的一个非常不完整的标准......”；“何时对抗和何时合作？”

三、仰视的伟大人格

        E. P. Odum对自己的所长有清醒的认识，毕生从事生态学研究并创建了多个生态学研究机构，他个人的财富——土地、书籍版税和获奖奖金，也让伴他成长的那些研究机构受益匪浅。

   E. P. Odum大学毕业时，拒绝了密歇根大学和康奈尔大学的邀请，选择了去伊利诺伊大学动物学系读研究生。对此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考虑到他自己的高等教育背景，他觉得整体论观点在密歇根大学和康奈尔大学生物系并没有得到体现。在伊利诺伊大学，Odum遇到了对他有重大影响的学者Shelford，获得了博士学位，还结识了他的妻子Martha Ann。

E. P. Odum长期在佐治亚大学这一个小的且相对并不富裕的州立大学工作，但他却一心一意致力于促进生态学的发展，创建了萨瓦纳河国家实验室（Savannah River National Laboratory）、Sapelo海洋生物实验室和生态学研究所，为生态学研究打造了坚实的平台。萨瓦纳河国家实验室位于美国能源部萨瓦纳河基地。Odum最初只是利用原子能委员会的基金做一个很小的生态学研究项目，但他积极与委员会沟通，促使萨瓦纳河实验室（Savannah River Laboratory）于1951年建立，2004年该实验室被认证为国家实验室。他还成功地说服了烟草商Richard J. Reynolds在土地、建筑物和资金上提供支持，从而在Sapelo岛上建立了Sapelo海洋生物实验室。生态学研究所是Odum于1967年始创，1977年Odum捐出了泰勒奖的15万美元奖金，为研究所的发展打下了基础。为纪念E. P. Odum在生态学上的卓越贡献，2007年佐治亚大学决定将研究所更名为Odum生态学学院（Odum School of Ecology），成为全世界唯一独立建制的生态学学院。

E. P. Odum在佐治亚州雅典市中奥科尼河边有26英亩（约165亩）土地，他经常向朋友和同事展示他为这片土地手绘的绿色社区远景规划。他去世后，按照他的遗嘱，超过50%的土地被作为保护绿地和步行道，其余土地出售。销售利润中的100万美元捐赠给佐治亚大学，用于以Odum的名义设立讲座教授，利润中的其余部分作为Eugene和William Odum生态基金。最终因E. P. Odum的捐款受益的不仅仅是佐治亚大学，还有其子从教过的弗吉尼亚大学和其父执教过的父亲北卡罗来那大学。他还多次捐赠了书籍版税和获奖奖金。

2017年4月17日，在地球日（4月22日）来临之际，佐治亚大学以专题报道的形式，发表了James Hataway的文章《现代生态学之父》（The father of modern ecology）来纪念E. P. Odum。Hataway说，“Odum开天辟地教导我们以新的方式来理解和保护我们的星球。他的遗产和思想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