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夫人“黎明”怀旧

刘庆生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

今年是我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50周年。当年来自广东省的广州、汕头、湛江、清远和廉江安铺等地知识青年来到位于湛江市廉江县（现为市）的广东省生产建设兵团8师11团（即广东省黎明农场），开始了他（她）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战天斗地”经历。当年的黎明农场以生产橡胶原料“乳胶”的橡胶树为主。凌晨时分黎明农场橡胶林里活跃着一支支青年男女割胶队伍。那时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是现在回忆起来他们总觉得苦中有乐。这段艰苦经历锤炼了他们吃苦耐劳和顽强拼搏品质，为他们返城后的工作生活和创业打下了坚实基础。正如人们常说“苦难是一本书”，读懂她会使你一生受教良多。有人回忆起当年艰苦劳动情景时调侃说，那时男人们在繁重劳动间隙有时以“抽水烟”为名喘会儿气，女人们则常以解手休息片刻，因为，她们需要找个避开男人耳目的“地方”，翻过几个小山包，找个僻静地方“完事”。

夫人文革中高中毕业回乡第二年来到这个五湖四海革命战友组成的黎明农场。她开始在基层连队从事割胶劳动，后因工作需要调到场部机关从事文书工作。她在这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结识了从团部领导到来自广东各地的知识青年朋友。夫人性格温和，待人热情诚恳，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她和我经常谈及八年的黎明农场工作生活使她成长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我们结婚时正值文化大革命中，学校没有招生，老师们没有教学事务。为此，我曾经探亲在黎明农场住过一段时间。在那些日子里我的任务主要是演奏“锅碗瓢勺交响曲”。当然，我也利用这段时间自习大学课程知识，弥补文化大革命给我学业来来的损失。这些知识在我后来成长为一个大学教授起到了重要作用。我对黎明农场的 “绿水青山”环境留恋忘怀。当年黎明农场很多美好的人和事，虽然过去42年了，却恍如昨日浮现眼前。

1976年为了解决夫妻团聚，夫人调到我所在单位武汉地质学院，即现在的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办公室工作。离开黎明农场几十年，夫人始终没有忘记那个给予她人生成长重要阶段的“圣地”。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始终是她一生最好的难以忘怀的朋友。所以，一旦有机会她总想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黎明农场看看。2002年她总算等到一个机会，去海南参加全国“档案工作会议”。途径湛江时，特意请她的姨夫母陪她专程去黎明农场“省亲”。她还特意回到连队，看望当年帮助过她的老职工。返回湛江时还去看望居住在湛江农垦局的老场长。离开黎明农场26年，这次“省亲”她感慨良多。此后她多次在广州和湛江与战友们相聚，每次相聚他（她）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每每回忆起当年黎明农场的工作生活场景，总是激动不已。

2017年9月份我随夫人在三位兵团战友陪同下专程去广西百色看望当年的团参谋长阮先生。阮先生是夫人的入党介绍人，此前与他失联多年，后来托我在广西省地震局工作的学生打听到阮先生退休前的工作单位广西百色学院。夫人在电话中听到阮先生的声音激动不已，总算与帮助过自己的“贵人”联系上了，并商定我们尽快动身前往百色登门拜访。那天，阮先生见到黎明农场的老战友心情很是激动，他认真翻看我在电脑中展示的黎明农场相关老照片，看到这些久远的场景，阮先生恍惚回到当年黎明农场的岁月。

今年上半年，夫人特邀几位黎明农场老战友专程访问武汉，了却一时思念之情。战友们参观了武汉黄鹤楼和汉口江滩等景点和学校博物馆。期间来自安铺的战友盛情邀请我们参加今年国庆期间将在安铺隆重举行的黎明农场安铺知青50周年纪念活动，我们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10月5日我们夫妇如约飞抵湛江，他们派专人接我们直奔安铺庆祝活动现场。庆祝会场布置气势宏伟，镶嵌“知青之路”四个大字的巨型舞台背景特色鲜明。文艺演出节目乡土特色浓厚，体现了安铺知青对黎明农场深情的爱，令人感动。整个纪念演出活动分为两大部分：纪念活动和文艺演出。文艺节目表演中的许多场景再现了当年黎明农场的诸多工作生活画面，让人动容。6日早上，在安铺九州江酒店用完早餐，在几位战友陪同下，一起游览了位于海边的“龙营围”（营仔镇）风景。在龙头沙品尝了海鲜午餐，晚上游览了全国特色小镇（广东省四大古镇之一）安铺镇老街。

7日早餐后，我们和八位战友一行离开安铺镇前往廉江市。在廉江市的一天活动中得到黎明农场老战友东道主何先生夫妇和黄女士夫妇的热情接待。黄女士是夫人分别数十年后的首次见面，她自称是夫人的“接班人”。他们热情安排我们上午游览了鹤地水库。鹤地水库是上世纪50年代当地政府领导农民完成的一个宏伟水利工程，目前是湛江市的饮水源地。下午游览了廉江市的重要旅游景区谢鞋山。据说当年山下村里出了一位进士，在京城做官多年后向皇上请辞回乡养老。皇上赐予他一双鞋，进士为谢皇恩将鞋子珍藏纪念，并将村里后山更名为“谢鞋山”。夫人还会见了分别数十年的原黎明农场车队的李师傅夫妇，感谢当年在黎明农场期间他们给予的帮助。

8日晴空万里，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早餐后我们由四位战友陪同直奔黎明农场。1976年仲夏我来农场接已经办好调离手续的夫人，一别42年。一路上我在脑海中搜索回忆当年从廉江县城去黎明农场的道路地貌景观。记得先要经过一条县级“砂石公路”，在一个缓慢上坡后左拐进入黎明农场地界。当年我在农场生活的多幕场景立即浮现眼前。进入黎明农场场部机关驻地，真可谓“旧貌换新颜”，只有当时场部的地貌特征能够帮助我恢复记忆。因为，场部机关位于一个平缓的高坡部位。我们首先见到了原来场部车队的李师傅，并在他家小坐片刻。李师傅身板硬朗，他还清楚记得1976年夏天，我和他谈起唐山地震的情景。因为当时我正带学生在唐山北部的迁安实习，亲历了唐山大地震的惨烈过程。随后让我激动不已的是居然还见到当年我们住过的平房。我想也许是农场领导考虑给知青们留点念想，特意保留了这些“纪念建筑”。真可谓“物是人非”，“当年朝气蓬勃青年做客黎明，如今古稀之年老人再访农场”。夫人带我回到当年她工作过的连队，拜访了老职工。当晚我们离开黎明农场来到湛江。

9日依然天气晴朗。上午五位战友专程陪同我们游览了湛江市“南国热带花园”，重点参观了位于公园内的“粤西知青文化园”。“粤西知青文化园”是一个承载着厚重知青历史和富有文化韵味的特色纪念园。园内记录了与共和国共同成长的一代人的知青岁月，那是一群将国家命运与自己命运紧密相连的年轻人。下午我们游览了风景秀丽的湛江海滩，一位来自黎明农场的知青摄影家宁先生给我们留下了许多海边美照，湛江市不愧为我国的宜居城市。10日上午我们专程前往湛江农垦医院看望夫人的姨夫，现年90高龄的原湛江农垦局副局长董老先生。中午我们应邀与定居湛江的夫人工作过的连队战友相聚。

真诚感谢一路陪伴我们参观游览的黎明战友，我们的“黎明友谊”长存，后会有期。

2018年11月23日于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南望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