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日22:29从杭州东乘坐Z247，目的地长沙站。极少选择绿皮车出行，因为高铁或者动车能够节约更多时间。相比平时乘坐高铁回长沙，时间增加了大约4小时30分钟。以前在绿皮火车上，卧铺也会睡不着。更喜欢坐硬座，推卖零食的售货员“香烟、啤酒、矿泉水、八宝粥”，提着满篮子稀奇古怪的玩具，药膏、袜子、牙刷，经一一解说，似乎每一样都很神奇，像从机器猫掏出的东西一样，能够巧妙地解决生活中很多问题。喂奶的年轻妈妈，扛着大件搜索空位的乘客，灵活穿梭过道的小朋友，一个狭小的车厢里面都是生气的景象。堆满的行李架上的东西，似乎让人置身于摆满食材的菜市，喧闹的车间现场又犹如地点不断变换的舞台，匆忙的旅客，隔窗的叮嘱。如果在冬天，绿皮火车肯定是热腾腾的，而在夏季，吊在绿皮车顶的风扇，并不能带走车间的汗味，因为车间拥挤。在这么一个空间里，对面或者邻座，能够更好地寒暄。人们也更愿意接触和交流，或者翻阅书籍和报纸。而高铁动车上，用电脑、手机的乘客更多。大空间、更安静的高铁上，更适合办公或者专注处理事情。前后两种交通方式对比，绿皮火车带给我更多温暖的记忆。固定的频率的咔嗒声响中，用了一夜时间完成了地点的迁移，一觉醒来，已到长沙站。

从长沙开车回老家，路程近300公里。老马请了一天假，与其说是陪同，不如说更想离开市区去乡下看看。出发前，给奶奶打了电话，告知不堵车顺利的话大致到家时间，免去担心和不知时间等待的责怪。路上，老马谈到近几年回长沙工作的状况，回长沙近五年时间，爱情和事业，无一顺利，而年龄增长让自己感到焦虑。在事业上，没有得到领导认同，连自己都觉得荒废了五年时光。在专业方向上，没有做出亮点，得不到领导的认同时又不断自责自己未努力。在爱情上，早过了谈恋爱的年纪，仍孑然一身。老马说，“不换工作的话，也没心情谈恋爱，更没有心情去关心自己的衣着。”想起95后的室友说过的话“没有好看的皮囊，没有人会关心你似乎有趣”。对于老马，由于工作上不顺利，不愿意以这种状态去接触外界，包括女生。为此事，几个要好的同事，时常给老马创造认识女生的机会。对于感情，不知老马是否是真的不急，对于工作，老马真的急了。“过两周去深圳一家公司面试，或者明年到杭州去找工作吧。”，老马自嘲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工程师，而是在为了生活在工作。不觉间，已下高速。高速口到家，还有大约30公里。

回来前一天给奶奶打了电话，结果奶奶喂养的十只鸭变成了八只:)。由于奶奶将鸭放在冰冻层，第二天中午到家时，都来不及解冻。到家的时候，奶奶还在炒菜，煮饭。今日停电，饭也是柴火煮。菜准备好后，爷爷去舀酒。拿着老马的茶杯，往里面倒酒，爷爷未察觉茶杯剩余的有冷开水就往里面倒酒，倒了小会儿酒早溢出到桌上，“可惜了，可惜了”像做错了事情一般在叹息。从有记忆起爷爷就爱喝酒，喝的酒是自己烤的米酒，对于自己烤出的酒，在烤出的第一杯米酒那一刻，他会对这次酒做出评价。“可惜了，这是烤地很好的米酒，我另外拿一个杯”，待客时，爷爷也会再一次评价自己烤的酒。而老马，平时滴酒不沾，见是农村米酒，好奇让他勉强答应应付两口。爷爷近日，由于不明原因眼疾，治疗期间，很认真地执行医生的劝告戒酒一段时间。平时感冒或者上火之类的疾病，奶奶就会借口说“不能喝酒，要你不要喝酒还去喝酒，老了得病都不怕了啊。”一想到年纪是真的来了，爷爷也会暂时听从劝告。年纪真的大了，视力大不如前，对于重量的感知能力也在下降。饭后，上楼。楼上，摆满了最近做出的红薯米粉，有些是摆在长凳上，有些是挂在柜子的边沿上。退出楼上门栓，推开门那一刹那，看到水泥地上的满地黄色杏叶，心里满是欣喜和感动。房屋水泥面的不齐整，平日残留的雨水刚好行成水滩，黄杏叶粘在上面，有一定的形状。老马问，“读书那会，你住的房子是哪间，怎么一本书都没看见了。”房子是九几年建的，而后就栽了杏树。老马说的那两间房子，到底我住哪一间，记不太清楚了，前几年还看到床边堆满了教科书，如今也不知收拣到哪了。老爸以前有几箱子书，最近看电影[芳华]，里面的战争场面，陡然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谁是最可爱的人]这本书，这本书那时早被翻烂，书页里介绍英雄的故事，还贴上了英雄的照片，印象深刻。爷爷奶奶在瓦房烧水，建新房时就留了下来，瓦房用作厨房，平时可以在里面烧柴火，过年的时候可以熏腊肉。老马跑到了二楼的楼顶，我在一楼楼顶。瓦房里在生柴火，屋瓦上能看到腾腾的烟。老马说二楼楼顶的视野很好，可以看很远。我说，几个月前，屋后还有一个树，长得比二楼还高，落叶的时候会铺满整个楼顶。但爷爷奶奶要求把树砍了，因为树叶也会落到屋瓦上，瓦片滞水后会漏雨到屋里。

冬天的乡下，很冷。老马下楼烤火，奶奶给鸽子喂养玉米。坐在矮凳上，我往灶膛里塞柴，柴照纹路烧裂的声音很响，火渐渐大起来。柴是爷爷劈好的，我曾经尝试用斧头劈，结果是费了力也劈不出来柴：斧头的着力点不稳和找不准柴的纹路。奶奶帮我们送柴进去灶动作很慢，正如她给鸽子喂玉米一样，缓缓地往竹筒里抖进玉米。两只鸽子关在笼子里面，仅仅可以探头取食。一只母鸡，见到玉米赶紧抢食。被赶走后，母鸡又走到水缸旁边，望着上面摆着的东西，想尽办法。坐在灶边烤柴火，很容易上身，一下子就暖和了。屋里也暖和了。邻居秋姨也过来烤火了，聊聊家常。后来，山那边的解姨也过来坐了一趟。

到山里走一趟。走出室内，外面很冷。村头的邻居在建新房，很多人在帮忙干活，见我们路过，开玩笑地喊我们下去帮忙。重活早已经干不动了，摇摇头往山里去了。茅草齐身高，当年光溜路面早没有痕迹。野生的茅草早已经没了当年的劲敌，牛、羊、以及脚印。越往山里走，越发找不到路。仔细看看，还能见到星点人畜脚印痕迹。新种的油茶开花了，土油茶树还没动静。摸索找到了自家种植松树的山林，一地松针铺满地面，爷爷应该很久没来拾柴了。16年的时候，来过这里:耕地上东北松初长成林，周围的土地长出的茅草淹没小道，爷爷走了进去没过了身高，土地边残留的灰烬新土尽是勤耕的痕迹，虽然土地的作物早已经不是花生，玉米，和红薯。以前这边土地上种过好几种作物，而如今周围的土全部长草，仅有这块地上长着松树。老马透过松林，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人生火，顺着烟走了过去。原来是建叔在放牛。“山里很冷，砍了些柴，生火防寒啊”，老马问“放牛要放到什么时候？”，“让牛吃饱了就回去。”，见有生人靠近，黄牛抬起来了头。“快吃，快吃。好像牛又不听话。”老马以为牛会听话，喊了几次“快吃草”，如“对牛弹琴”。倒是老马不说话时，牛才埋头吃草。

在山里转了一圈，村前水泥路上走了一圈。趁着这段时间，爷爷奶奶准备了让我往回带的东西，忙活了一桌饭菜。老马问指着黄狗问是不是我家的。黄狗是邻居家的。平时邻居家的黄狗也会过来挑拣骨头。

老马说，村里的生活：不慌，淡定，返璞，归真。怎么会这么说，“不听指挥的牛，不进餐桌的葱，不挑人家的狗，就像烧柴火一样慢慢送柴，一切都是不慌不忙的。”

一直都在回家的路上。

[12月24日@杭州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