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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了李侠先生的《独钓江湖》,深有同感,只是我没李兄的才思,写不出那么深刻的雄文。说到游子,我大概算一个,而且是一个不曾回过头的游子。
人生就是一次游历,愉悦还是苦闷、享受还是遭罪全在个人的一念之间。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工作、生活组成了一个人一生的全部,很多人似乎死到临头都没搞明白一个问题:“为活着而工作,还是为工作而活着?”不同的信念决定了每个人不同的生活方式。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难免要经历很多次的告别,朋友间的告别、亲人间的告别、师生间的告别、学生与母校间的告别、员工与单位间的告别,这些告别往往带着很多的无奈与遗憾,也许遗憾原本就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不完整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从宿命论的观点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人生,无论现在你我属于彼此还是明天各奔东西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既然已经走过,何必在意是否曾经获得或者失去?徐志摩访问剑桥大学时寻昔日好友不得,在归国的途中写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著名诗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或许我们都应该以诗人的胸怀看待生活中的一切,那样也就不会太在乎人生的得与失。
游子的心境是复杂的,有时他自己都未必清楚为什么而游,也许“游”本身就是他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我曾经对学生说:“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愿意再换个地方生活,不同的地域,不同的风土人情,让我感受到了不同的文化。”然而,无论走到哪里,那些曾经经历过、感动过的人与事从不会忘记。我有与李兄类似的感受,但有一点不同,我做不到“那些曾经遭遇的人、事、和驿站都是用来相忘的,相忘于它的美好与纯净”或“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是一种近乎禅宗的境界。相反地,作为凡尘中人,我们应该记住那些美好与纯净的人与事,感恩于那些与我们有恩之人,而那些曾经的不愉快、曾经的伤害则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也许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的灵魂慢慢得到净化与升华,当我们告别人生的时候,浮现在眼前的是那些曾经的美好与感动,因而少了些许的遗憾与哀伤,可以瞑目于九泉之下了。
成都,这个养育了我十年的城市,留给我太多的感动,那些曾经的人和事一刻也没有忘却。尽管离开是一种遗憾,但离开并不意味着我不留念于它。曾几何时,当很多年轻人还在为搬进筒子楼努力拼搏的时候,那接近100平方的宽敞住房羡煞多少同龄人?其中蕴含着多少长辈的关爱与帮助只有我自己心知肚明。有人问过我:“川大待你不薄,你为什么选择离开?”这个问题让我很难回答。记得在我离开东北时领导找我谈话,我说:“我从来都是把人与单位分开看的,与其说令我感动的是单位,不如说令我感动的是人,单位是铁打的,而人却如流水般川流不息。”离开也许正是为了忘却某些东西,留住那些感动。十五年前,在我选择离开时,领导对我说:“站在你个人的角度看,我理解你选择离开,但鉴于所处的位置,我只能对你说:‘不’。”我深为领导的通情达理而感动,直到若干年后,这位领导到成都时我去看他,大家旧事重提,他对我说:“你当时的选择是对的,”时隔十多年,这句话让我记忆犹新。七年多前,我再次选择了离开,领导兼长辈问了我几个问题后痛快地说:“你走吧,你的事我不干预,”聊聊数语再次感动了我。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多少次的离开,多少次的感动,那一幕幕感人的情景犹如发生在昨天。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再次选择离开,还会不会再有令我感动的事情发生,未来的路谁也说不清楚,人生的魅力正在于此,正是生活的不可预知性让我们有了生活的动力与冲动。但无论如何,我们不应该忘却那些曾经的美好与感动,学会怀念与感恩是每个人一生的必修课。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挽一挽衣袖,捧走那一抹云彩。
2011年12月25日写于广州白云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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