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军

近期，蝗灾在非洲肆虐，并跨境迁徙蔓延到印度、巴基斯坦等亚洲国家，全世界人心惶惶。蝗灾不仅毁坏作物、牧草和植被，推高相关地区的食品价格，使人们陷入粮食危机，长期的话还会导致通胀风险增加，加剧社会的动荡。因此，尽快灭蝗，进而减少蝗灾对粮食安全的影响成为相关国家和组织的当务之急。

图1 蝗灾肆虐

一、飞机灭蝗的优势

前两天，一篇《蝗灾告急！浙江10万“鸭子军队”将出征巴基斯坦灭蝗！》的文章刷屏，然而，因科学性和真实性的解释上经不起推敲，这则新闻被很快辟谣。

关于灭蝗的手段，主要有人海战术、培育天敌和化学药物。其中，人海战术包括器具捕打、开沟陷杀、篝火诱杀、声色驱蝗、掘除蝗卵等方法；培育天敌法主要是利用鸟类、鸡鸭家禽捕食蝗虫，譬如上述的“鸭子大军”；化学药物比较有效的是“六六六”药粉，即通过人工甚至飞机喷洒“六六六”农药对蝗虫进行毒杀。

环保方面，人海战术和培育天敌方法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然而，面对大规模的蝗灾，这两种方法有时会显得低效，甚至贻误灭蝗的宝贵时机。喷洒化学药物灭蝗，尤其是飞机喷洒农药灭蝗时，会带来湖泊河流、土壤的污染，甚至毒害死其他生物，产生副作用，但仍然是目前消灭大规模蝗灾的最有效手段。

图2 鸡鸭灭蝗

通过飞机空中喷洒农药，来消灭、控制大规模蝗灾，主要有以下两大优势。

1）效率高面积大

以新中国早期灭蝗使用的“波-2”型飞机为例。波-2是一款早期的苏制双翼教练机，该飞机功率为120匹马力，飞行速度每小时80千米，可连续飞行4个小时，虽然载重稍小，但是低空低速性能好，可以距离地面5至7米飞行。该机对跑道要求低，可在简单平整的土地上起降。

经改装后的波-2飞机只保留了前座，后座处放置了一个撒粉装置，用于喷洒“六六六”粉。该装置一次最多可以装载200公斤杀虫粉，可在约3分钟内喷完，撒出的药粉能均匀落在地面，每次可喷药灭蝗270亩，每日可以灭蝗11000亩。

有文献记载，一架波-2型飞机1天可以完成3-5万人的捕杀蝗虫工作量，且使用飞机治蝗的花费不及采用人力捕杀花费的6%。需要说明的是，波-2飞机并非专业农用飞机，载荷较小，当时我国农用飞机数量少，故只能用它解燃眉之急。尽管如此，该飞机仍在全国蝗灾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图3 飞机灭蝗

2）灭蝗不受地形限制

蝗虫产卵和发育的地区，往往是河滩洼地，芦草较深，人员通行困难，加上蚊虫滋生给捕杀工作带来巨大困难。比如1951年，我国河北安次武清两县的泛滥区，浸水泥泞，遍生稗草杂草，泥水局部过膝，人工灭蝗苦不堪言，群众有组织地扑打十余次后仍未能肃清灾情。然而波-2飞机出动灭蝗后10天内就把蝗虫基本消灭。再如宝坻县蝗区，地面积水，密植高粱，人工灭蝗七次没有丝毫效果，而波-2飞机出动灭蝗后8天就把蝗区内的蝗虫彻底消灭，当地随处可以闻到大批蝗虫死亡腐烂的气味。

 二、运-5飞机的来世今生

二战结束不久，应苏联农林部要求，安东诺夫飞机设计局推出了自己的第一款多用途轻型飞机。该飞机，最初被称作“农业经济1型”，后改称“安-2”。安-2运输机于1947年首飞。即便是在首飞时，安-2看上去也很过时，老式的双机翼活塞式螺旋桨风格与时代格格不入，毕竟当时的航空技术已经进入了单机翼喷气机时代。

但是人们很快发现，安-2这种看似保守的设计背后隐藏着巨大优点：成熟的设计使得飞机制造简易、成本低廉，这对于二战后经济恢复时期的苏联尤为重要；双翼结构使飞机翼载很小、升力很大，有利于提升飞行品质；能搭乘12人的机舱运载能力适中；富有特色的向两侧突出的驾驶舱设计让飞机向下视界良好。实践证明，安-2可在田野等处起飞降落，起飞滑跑距离只有180米，能在5米低空飞行；操纵和维护简单；载重量很大，用作运输机可载运1.5吨货物或10多名旅客；除运输外可作播种、灭虫、施肥、除草等40多种用途。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安-2被引入中国空军，很快受到高度好评。五十年代末，中国原南昌飞机公司开始仿制安-2，推出了运5小型多用途飞机。南昌飞机公司生产了728架后，运-5于1970年5月转到石家庄飞机制造公司生产，随后推出了一系列后续改进型。

运-5是我国生产批量最大、生产时间最长、飞行作业时间最多的通用航空机种，在军民领域均得到广泛应用，包括运输、跳伞训练、空中救护、农药喷洒、森林灭火等多种用途。运-5飞机具有较好的低空性能和经济性，使用维护简单和飞行安全等特点，并且可以在平坦的场地或草地上起飞降落。即使发动机空中停车，飞机仍能安全滑翔着陆。

图4 运-5飞机

运-5是中国航空史上最成功的飞机之一，在我国航空史上创造了多项“第一”：是我国制造的第一种运输机；是早期开辟国内短途航线最多的客机，1958～1984年期间，民航用运-5执飞的航线达63条、定期航班25条、航线总长度16596千米；一机多用、用途广泛“第一”；使用中安全性能超群，迄今在中国生产的近1200架运-5飞机中，没有发生过因飞机的设计缺欠或制造质量原因而导致的等级事故…

安-2/运-5飞机造价低廉、皮实耐用、易于操纵、安全可靠，是世界航空史的一个传奇，在俄罗斯、波兰、中国等先后生产超过一万八千架，尽管已有七十多岁的高龄，但至今仍在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使用，并受到使用者的青睐。

在我国，直到今天，用于灭蝗的主要机型仍为运-5农用型飞机。

三、运-5飞机：灭蝗功臣

我国的蝗虫种类包括河北、山东、河南的东亚飞蝗、内蒙古农牧交错区的土蝗、四川的西藏飞蝗和新疆的亚洲飞蝗。中国治蝗方面，飞机喷洒农药灭蝗是迄今为止灭蝗效率最高的手段。我国最早投入灭蝗的飞机是苏制波-2，但这种飞机原本是一款老式的教练机，效能方面相对较低，故后来被运-5飞机全面替代。

运-5是空海军部队运输、跳伞、训练用机的主力机群，同时，也是中国通用领域保有量最大、作业范围最广、作业量最大的机群。

运-5转产石家庄飞机制造公司后，其内部结构和设备曾进行了诸多改进。譬如，为适应农药喷洒，采用了抗腐蚀结构和相应任务的设备，包括具有应急抛投能力的大型药箱（或水箱）、大流量风动泵、各种规格的喷洒装置。选用大流量风动泵和多种规格喷嘴，构成了压力喷洒系统，喷洒器尺寸大，并有应急投料装置，提高了农林作业的效率和经济性。此外，飞机舱内装有新型环控系统、密封舱门；部分电子装置和仪表得到改进，驾驶舱内1～2名驾驶员；换装了进口的大功率活塞式发动机，并更新了通信导航等设备，提高可靠性和出勤率。同时减轻空重，提高了载药量。

运-5农用型飞机，载重2.1吨，每次可以装杀虫粉约1吨，每次喷药灭蝗6000亩，每日可以灭蝗5万亩以上，在我国灭蝗史上屡立战功。

图6 中国飞机灭蝗

以1959-1960年河南省为例，当年河南黄河沿岸多个县出现严重蝗灾，民航河南省局组建专业飞行队，装备了6架运-5飞机，多次执行灭蝗等病虫害防治任务。1962年，该飞行队扩编，运-5农用飞机增至18架。有资料显示，1955-1985年里，我国运-5飞机在河南灾区先后出击灭蝗1.9万架次，合计7300飞行小时，作业面积200万公顷。此后，当地蝗灾彻底消失。

运-5的大量生产使飞机灭蝗普及化，扩大效果同时节省了大量的人力，可以说从根本上扭转了中国治蝗的局势。有专家预计，中国运-5飞机产量100架的时候，国内蝗灾便可以有效控制，产量到200架的时候蝗灾就可以基本消失了。

总之，我国之所以能有效控制蝗灾，很大程度上要感谢运-5飞机，它是中国灭蝗的“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