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翁张劲松的个人博客分享 http://blog.sciencenet.cn/u/zjs1970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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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如黛蝶梦绿

已有 2285 次阅读 2019-11-12 23:25 |个人分类:似水年华|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溪山, 贵大

溪山如黛蝶梦绿

         ——我和我的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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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前,我曾坐在贵大老礼堂的木椅上,看着一部译制片《蝴蝶梦》,好像是上译的,声音忒好听,很洋气,但我看不懂故事,据说是悬疑破案的。只记得里面有个一直穿黑衣的大妈,神神秘秘的。电影的情节早就一片模糊了,但那是黑白片,这点我是不会遗忘的。但我的蝴蝶梦却是绿色的,是多彩的,因为溪山如黛。

我深陷在礼堂的那老木椅上,怪女人的黑影没有了,却做了一个鲁迅散文里说的小红花的梦。为什么是“红”的?我像《红楼梦》的王夫人一般,头脑“恍惚”若梦。但应该在子弟小学当少先队的那天。心焦地看着别人都系上了红红的红领巾,却没人给我系,心里有点急。还好,总算一个五年级的哥哥看见我的尴尬了,过来给我轻轻系上,我望着他灿烂的笑了,那天好温暖,心里红红的。我们七零后的小学还是五年制的。一年级到二年级的语文老师是谭老师,她授课认真而有趣。但她生体不太好。三年级开始,廖老师当我们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她的名字想不起了。她是一位很有爱心的老师,很少批评学生,她只是一味鼓励我们。一次语文考试,我考了75分,心里有点失落。但廖老师却表扬我有文学的潜力。也许,这是我后来深爱文学的动力。廖老师个子不高,圆圆的脸是温柔和蔼的,不怒自威。这种气质是那个时代独有的。廖老师还在健在,已经90多岁的高龄了。偶尔我看见她,叫她。她只是像黛玉那般微微而笑。我知道她记不清学生了,但似水柔情,我永远记得这位好老师。一晃我就五年级了。深秋的一天傍晚,我从小学往家走。看见大学生们全部集中在外语系的灰楼和红楼两边边。电视机摆室外。一群一群的围着看电视。原来是81年的世界杯女排决赛。大学生们充满激情的在电视机前为女排加油。我第一次感觉到“爱国”这个词的含义。女排最后胜利了,大学生走上街头游行庆贺,我在后面跟着,暗夜里突然光明起来,学生们喊着振兴中华的口号,我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是热的。时间如水,很快我又在附中读书了。我的理科一塌糊涂,但文学和历史的种子是那时候种下的。 初二的时候,我写了的一篇作文,是想象2000年以后的未来世界。我写道:
“那个时候,汽车是自动智慧的。你早上出来,上车之后,就可以睡觉。车子回自动把你带到目的地。”当时老师给了高分。如今,我想象的预言已经应验了。李青老师的历史课,我最喜欢,期末考试也考了90多分。她的历史课,思路清晰而精炼。每次上课,她都要带来很多历史地图和画片给我们看。她蛮重情义的,课后还和我们合影。我写狄青的情结大概是那时候就了天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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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的光影闪动,又唤醒了迷迷糊糊的我,从老木椅上抬起头来,《蝴蝶梦》还在继续。窗外一片绿色,那可是从我的老宅望出去的笔架山啊。是徐霞客崇祯年间走过并且命名的溪山。时间似乎到了90年代末,我正在校图书馆的书库里,汗流如珠,墙外是绿油油的巴壁虎,这些巴壁虎后来成为贵大老图书馆的符号。整书累了,我就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田野,人家的炊烟在升起,我常常暗吟陶渊明的那句“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我那时在考研。在兰台工作怎么不读书呢?曾写了《鲁迅文化心理结构研究》的徐明德老师,带我去见了后来成为我的恩师的房开江先生。但我考研仿佛是李广“数奇”,命途多舛。考了好多次,99年可以读自费,我鬼使神差放弃了。02年最后一次考,我想不干了,路上遇见苗师兄,他鼓励我坚持。于是我又考了。英语60分,但专业课有一科我好想理解错题什么的,分数低了点。但房先生坚持让我参加了复试和面试。我的复试成绩是第一。我读研的时候,学校人事处给了我委培的方式,全脱产读书,学校的工资福利照发。当时有人说我是在图书馆工作的,但人事处的陈处长说图书馆的怎么了,人家毕业了照样可以去教书啊。在我的这前半生中,尽管有艰辛,但亦有不少贵人和善人相助,给我以温暖。三年的读研,我在花溪听雨求学。每位老师都给我以生命的浇灌。研究生英语是晋克俭老师上的。她是一位很有品味的老师。上完课还和我们合影留念,依依惜别。王晓卫先生的课,潇洒而广博。看似枯燥乏味的《文献学》,却感觉如此有趣有味。王先生没有幻灯,也没有讲稿,就那样平静地站在那里。浑厚而清奇的嗓音,吐出悠悠文化的丝雨。讲到古书的装帧,王先生就带来所藏的历代的装帧样式,给我们展示。什么蝴蝶装,龙鳞装等等。我后来很喜欢收藏历代笔记,也是因为王先生尝说笔记记载鲜活的古代生活。听梅桐生先生的《庄子》也是我很难忘的。梅先生思路清晰而大器。梅先生对于楚辞有深厚的功力。我曾问他,国内楚辞那个版本好,梅先生微笑说:“我的《楚辞全译》最好。”我后来觉得做学问对自己的东西还是要有一种自信。我的作业,做得中规中矩,梅先生竟然给了很高的分数。文艺理论课是邱瑞祥老师上的。课后聚餐他的一句话,给我很深的印象。他说:“做文学研究的,应该多体会自然和生命的互动,譬如你们注意到听秋天的落叶声,和我们踩过地上落叶的感觉没有?”邱老师的话启示我们,学问不是死磕出来的,需要有灵性和感悟的。李立朴老师给我们上《唐代文学》。他是程千帆先生的弟子,他教会我们怎样运用文献资料。毕业答辩前,我把咏史词论文送给他。他见到我厚厚的一册论文,说了句很有感情也颇有深意的话:“我长期做些行政事务,都是形而下的东西,做形而上的学问少了。”那时,我知道,能够读书做学问是很幸福的事。恩师房开江先生的课是涓涓细流,清泉一泓。房老师常常鼓励我们勇于开创新的研究,不要抄袭,要严守学术规范。我的作业,总是得到很高的分数。我知道我们没有那么好,那时一种鼓励和鞭策。

我没有辜负恩师开江先生的器重和期望三年读书期间,我没有上网,没有用手机,过着一种今天已很难复制的纯粹的读书生活。我的蝶梦在贵大这个绿窗里自有翱翔。我的硕士论文《宋代咏史词研究》是国内最早探索个题材的,写了十多万字,这在贵大这么多届的研究生总是唯一的。2017年贵大出版社出版了我修改后的论文。05年研究生毕业,学校还给我发了五千元的安家费,据说这在贵大是绝后的。这一年我也入党了。人文学院曾问我入党动机,我很坦率地说是以天下为己任。这是宋代范仲淹的话,我并没有夸张。我是个书生,内心依然是八十年的理想主义。07年我考取了四川大学的博士,虽然硕士毕业未满两年,但学校还是同意我去读书。但我坐在闷闷茫茫的成都平原,却老想闻一闻黔中的绿色和凉爽的风。欧阳修说“环滁皆山也”,那贵大不也是“环校皆山”吗?笔架山的蝶梦也一定是绿。《诗经》的爱情都是绿色的,我半生的念念风尘当然亦是如此。

老式礼堂的灯好像亮了,那莫名的《蝴蝶梦》放完了吗?我仿佛看见幼时在草地上看电影的景观。彩色的古装片《审妻》,色彩多美,当时好是羡煞。但那种景观早不见了,就如同我尝在兰台当一个守书人,读书,理书。现在却自己写书,出书了一般。景观都变了。现在贵大的新校区多美,但图书馆下面的湖还是叫阅湖,读书还是要“八风不动”。其实蝴蝶飞过地方,都是花雨地点般的空灵幻化。新中国七十年,我四十九岁,百年学府的贵大培育了我,仙境般的溪山涵养了我。此刻,檀香萦绕,古琴悠悠,仿佛又听到这首熟悉的歌声:“溪山如黛,常沐春风,学府起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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