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E读书汇（2）

We don't change who we are, we change who we think we are.

--Anonymous

关于工业工程的起源，鲜有人真正考证过，无论是拼盘式的Handbook或专业级的Textbook，还是管理思想的发展回顾或先驱人物的历史传记，以致以讹传讹者不少。有的视弗雷德里克·泰勒（Frederick W.Taylor）为IE之父，有的追溯到亚当·斯密（Adam Smith）甚至更久远。根据宾州州立大学工业工程系网站，“Industrial Engineering”一词是其首任系主任Hugo Diemer于1900年创造，但是没有找到具体的史实资料支持。可以找到的最早出现“Industrial Engineering”一词的资料是，1888年《科学》杂志第11卷281期一篇题为“机械工程学院的效率”的文章。该文是空调发明人阿尔佛雷德·沃尔夫（Alfred R. Wolff）于1888年6月13日在美国史蒂文斯理工学院（Steven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校友会的讲话稿。沃尔夫是个天才，1876年毕业于史蒂文斯理工学院，获机械工程专业学位，年仅17岁。他也是泰勒的学长，泰勒于1883年获史蒂文斯理工学院机械工程专业学位，尽管泰勒年长3岁。沃尔夫的讲话提到“What should be the relation of the course of study pursued in the schools of mechanical engineering to these ever-increasing important industrial engineering applications？”但是，此“Industrial engineering”非彼“Industrial engineering”，他只是在批评机械工程学院的教育没有跟上当时工业技术发展的步伐。

首刊于1891年的《Engineering Magazine》倒是提供了一些线索。该杂志曾被美国《Business Week》誉为1900年前后的管理运动之母（the mother of the entire management movement），刊载过大量早期管理领域的重要文献。其1901年第20卷曾组织过Works Management的专题，编辑在多篇文章的脚注中都提到了“Industrial engineering”，但没有具体阐释。几年后，1904年第27卷中的一篇文章的编者按却给了一点提示。这篇文章是Hugo Diemer发表的“Bibliography of Works Management”，其编者按的第一句即写道：Writing in our Works Management Number (January 1901), Mr. James N. Gunn spoke of “Industrial engineering”- to use the broader term which he prefers - as“a science which only awaits the creation of a literature to have its own existence recognized as a new department of engineering.”文章后面还附有编辑提供的“An index to the literature of Industrial Engineering”。值得一提的是，Gunn创办过最早的专注于工业工程的咨询公司，曾帮助建立哈佛大学商学院，但是他在给图书馆提供咨询服务和设备的Library Bureau的工作经历帮助他发明了标签（Tab），极大提高了检索效率，并于1897年获得专利。一百多年后，2005年2月1日的《MIT Technology Review》还撰文纪念并称之为“lasting legacy”。在信息时代的今天，它无处不在，如Microsoft Windows，Adobe Acrobat软件等。

虽然史实资料没有明确指出谁创造了“Industrial Engineering”一词的证据，但是IE的起源应属亨利·汤（Henry Towne），耶鲁制锁公司（Yale Lock Manufacturing Company）的联合创始人，曾任美国机械工程师协会（1880年创建）主席（1888年当选）。1886年5月，他在《Transactions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of mechanical engineers》上撰文“The Engineer as an Economist”，指出当时优秀机械工程师和杰出商务人士不少，但兼备两种素质的人才则极为稀缺，认为shop management和management of works与机械工程同等重要，提出机械工程师协会应该单独设立一个New section讨论和交换相关问题与经验。他的思想对包括泰勒在内的一批科学管理实践者产生了直接影响。1905年2月24日，亨利·汤（Henry Towne）在普渡大学针对毕业生做了一个题为“Industrial Engineering”的演讲，勾画了IE的轮廓：“Industrial Engineering is the practice of one or more branches of engineering in connection with some organized establishment of a productive character, in which are conducted the operations required in the production of some article, or series of articles,of commerce or consumption.”

始于1880年代末期，在其后的近30年里，IE学科逐渐成形，特别是在1910年前后。1908年，宾州州立大学设立工业工程专业, 并于一年后成立工业工程系，Hugo Diemer为首任系主任。同期，威廉·肯特（William Kent）也于1908年在雪城大学（Syracuse University）开设了工业工程课程。威廉·肯特在1909年还创办了《Industrial Engineering》期刊。一年后，该期刊与《Engineering Digest》合并，改名为《Industrial Engineering and the Engineering Digest》，交由其子罗伯特·肯特（Robert Kent）负责。1910年，Hugo Diemer编著了《Factory Organization and Administration》，被认为是工业工程的第一本教科书。1911年，Charles Buxton Going基于其在哥伦比亚大学机械工程系三年的课程讲义出版了《Principles of Industrial Engineering》，由此也可知哥伦比亚大学在1908年前后开设了相关课程。有趣的是Going在其书中认为Diemer的书是工业工程的系统陈述，但Diemer在其书中却用的是Industrial Management一词，而非Industrial Engineering。

工业工程到底是做什么的？为回答这个问题，Charles Edward Knoeppel于1921年就做过尝试。Knoeppel是早期工业工程实践的主要推动者之一，致力于企业效率改善，有自己的咨询公司（C. E. Knoeppel & Co., Inc.）。1916年，他曾写过一本名为《Industrial Preparedness（工业战备）》的书，得到美国总统罗斯福的高度评价。罗斯福总统在为该书写的序言中称：“我感觉他在处理的问题比其他任何事情更为这个民族即刻所关心。”给该书写序言的还包括时任美国陆军参谋长伦纳德·伍德将军（General Leonard Wood）。其同期著作或论文还包括《Installing efficiency methods》（1915年），《The Future of Industrial Engineering》（1920年）和《Graphic Production Control》（1920年）等。1921年，Knoeppel编纂了《What Industrial Engineering Includes—for Industrial Executives》一书，序言中的第一句话就是，“There have been many misunderstandings and misconceptionsas to the scope of Industrial Engineering.”为此，他整理了IE“工具箱”，给工业企业主管提供了工业工程可服务的范围。该书分8大类Service Divisions，包括Conservation & Maintenance of Finance (7) ，Managerial Control (13) ，Accounting Control (16) ，Sales Control (11) ，Technical Control (22) ，Production Control (10) ，Personnel Control (14)，Industrial Analyses (8)，其中括号内的数字为每一大类中的子类数目，共101项。在每一子类下，指出其目的以及提供几个到十几个不等的“Results obtainable”，共1001个。这本看似咨询公司服务清单的书，可以帮助窥视当时工业工程领域研究与应用的全貌。实际上，在其后的近百年时间里，很多工业工程或其他管理领域的研究都可以在该书中找到源头。

当了解到百年前工业工程到底能做什么后，其实有一个更为深刻的问题是，为什么工业工程产出于19世纪后期的美国而不是世界其他国家，例如英国？毕竟，早在1440年，意大利的威尼斯兵船厂（Venetian Arsenal）就开始使用标准化零件和流水线流程进行大规模生产。1733年，英国John Kay发明飞梭，属纺织业大规模生产的里程碑。1776年，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提出了劳动分工概念。1797年，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罗伯特·欧文在纺织厂开始应用人事管理技术。

威尼斯兵船厂（Venetian Arsen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