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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与南方丝路

已有 3593 次阅读 2017-3-27 09:07 |个人分类:随想|系统分类:科普集锦



   一个月前听北大孙华老师说“南方丝路”从没打通过,周末听川师段渝老师讲《三星堆文化与南方丝绸之路》,宣扬了一个很新鲜的观点(虽然他几年前就提出了,但我是第一次听说),比孙老师的怀疑论更有料也更有趣,给我留下了一个蜀丝路的轮廓。下面是根据我的理解和感想杂糅起来的认识。

   段老师说的南方丝路比我们常说的丝路要早很多年。张骞向汉武帝汇报在大夏(今阿富汗)“见蜀布、邛竹杖”时(《史记西南夷传》),蜀地与身毒国(今印度;他说“身”应读juan,平声,不能读shen)的往来已经很久了。蜀布是什么呢?公元前3-4世纪时,印度人称它为CinapattaCina-patta,即“支-那布”(那个词本来没有感情色彩的,现在变味了,竟然显示不出来)。过去认为Cina为秦国或楚国,段老师的观点是,Cina即成都,而Cina-patta就是成都丝。

   这个结论令我惊讶,但想想也很逻辑。秦灭蜀之前,蜀地“不与秦塞通人烟”,似乎更多是与南方诸国往来(如张骞说的,“从蜀宜径,又无寇。”)。贾谊《新书》也将蜀与西南西北边远地区并列:“是故尧教化及雕题蜀越,抚交趾,身涉流沙,地封独山,西见王母……”(修政语上)。其中“雕题”可能就是三星堆的人物形象所代表的民族,交趾即今天的越南北部红河地区。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故事:公元前4世纪末,蜀为秦所灭,但蜀王子安阳王没降秦,而是南迁交趾,建立了“蜀朝”。“蜀朝”不是我们说的,而是越南正史的说法。(1960年代,他们改口说那个“蜀”不是我们的蜀,而是他们自己的先民)。“蜀朝”在越南留下一个“螺城”,越南传说,安阳王修城时,城墙总是白天修晚上塌。有只乌龟爬过来说,沿着他爬行的路线修就好了。这个故事,正是成都的故事(所以它别称“龟城”),干宝还写进了《搜神记》:秦惠王二十七年,使张仪筑成都城,屡颓。忽有大龟浮于江……依龟筑之,便就。故名龟化城。可见,蜀与南方多往来,外人自然只知有蜀而不知秦汉,更不知“中国”。由此可见,西南的古史不能局限在后来的“中国”的概念下去研究,而应该在更大的历史地域尺度去考察。这样想来,Cina指“成”也就良有以也。(《山海经》说“成都载天之山……成侯之山。”“成”可能是本地的古族名。)

   段老师说Cina即成都,主要是音韵学的证据。他认为,“成”应从南方音(而不是中原音)去复原古音,则为真部从纽(而非耕部禅纽,即没有卷舌和鼻音)的字,转为西方的双音节,就音cina。他还指出,希腊罗马称中国的Seres(以及相关的Serica, Sericum, Sericon)等,以及后来的TzinitzaTzinista(梵文Cinathana(震旦)的希腊文译法),其源头都是Cina

   段老师还举了一个例子:法国汉学家Henry Yule在《古代中国闻见录》中提到10世纪的拉伯人游记里说中国都城SindabilYule认为这个名字是阿拉伯人误传的印度地名(如KandabilSandabur等),“中国无如斯之城名也,其最近之音为成都府,马可波罗游记作Sindifu。”

   假如古蜀地真的不与秦塞通人烟,我们将它的角色放在西域和“南域”的历史,那么三星堆和金沙的文化也就好理解了。这就生出一个问题,涉及同样是蜀文化“基础”的传说:黄帝和嫘祖为儿子昌意娶的媳妇就是蜀山氏,从蜀山氏到蚕丛的演变,正代表了从“蜀”(桑蚕)到蚕(家蚕)的进步,这也是“蜀”为中国丝绸发源地的基础。这个传说说明蜀地与中原的关系也应该是很亲密的,怎么在三星堆和金沙留下的痕迹那么淡呢?现场有同学问这个问题(大概意思如此),段老师说问题太大,与丝路无关,可以另找时间讨论。

   还有一个问题是,虽然我们知道成都是中国唯一两千多年未改名未迁移的城市,但“成都”的来历到底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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