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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顺法师思想研讨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已有 10304 次阅读 2016-11-9 07:37 |个人分类:科學宗教|系统分类:论文交流| 佛教, 印顺, 人间佛教, 义学

谣言止于智者。在网络时代传播谣言,可以在短时间内忽悠许多人,但是,谣言终究会被揭穿。如果是不太上网的老人,受到蒙骗,倒也情有可原。但是,了解内情的人,明知不符实情,还在网上转发,心态就有些毛病了。

网上有人说:“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員、閩南佛學院研究生導師周贵华,組織一小撮不三不四的「學者」,打著「護持佛教」的幌子,惡毒攻擊佛學泰斗印順法師”,这种很像文革语言的说法,显然令人怀疑。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从网络的报道就可以知道,这次学术会议是在无锡惠山寺召开的,众多出家法师参与并提交文章发言,怎么能说是“一小撮不三不四的学者”?

A,究竟有哪些人参与了会议?有没有出家法师?


读读会议报道:“参加本次研讨会的领导、法师和学者有:无锡市委统战部副部长、无锡市民族宗教事务局局长吴涛;无锡市民族宗教事务局副局长张慧东;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执行所长、香港宝莲寺方丈净因法师;无锡市佛教协会副会长、惠山寺方丈玉平法师;无锡市佛教协会副会长颜冬宝先生;陕西省佛教协会副会长、宝鸡金顶寺住持明舒法师;闽南佛学院教务长静安法师;台湾千华寺住持、佛教僧伽林教育院院长法藏法师;青海北海禅院住持明贤法师;美国洛杉矶玄奘寺住持心海法师;河北佛学院道法法师;佛教义学研究会会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周贵华;佛教义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山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冯焕珍;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黄人二;江苏民族宗教研究中心研究员张华;清华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副教授蒋劲松;浙江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吴可为;佛教义学研究会秘书长、南京大学中华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员刘鹿鸣等,其中僧俗两界义学研究者共有四十余位。


B,会议的宗旨是恶毒攻击佛学泰斗?


“本次研讨会旨在纪念印顺法师为中国佛教所做的贡献,缅怀佛门先贤深入经藏、阐扬佛法的丰功,同时也对法师的人间佛教思想予以探讨、反思和抉择,并对新时代佛教的发展建言献策,期许新时代佛教护国佑民,造福世界。


C ,所有参会者都在批评印顺法师吗?


 不是,有多位发言者主要是在为印顺法师辩护,在支持印顺法师。

D,参会者的观点是否可以批评?


当然,正如同印顺法师的观点一样, 都有不足,都可以有理有据地批评。但是所有的学术批评,都要严肃认真,要引用被批评者的文章,细致分析,要公平对待被批评者。


E,参会者的言辞是否太过激烈?

不能断章取义,只看个别言辞,要在整个文章的脉络中来理解,不能只看批评的言辞,不看肯定和承认的言辞;不能只看结论,不看论证。尤其是在没有正式发表之前,不能只从不正规渠道获得的未定稿的片段作为批评的依据。

现在批评者指责参会者言辞激烈,却不反思自己罔顾事实,扣帽子攻击参会者的做法本身是否妥当,令人叹息。


F,参会者的动机是否不良?

无根据地揣测他人动机,对于学术争论毫无意义,格调不高,还是免了吧。





   G,会议的结论是什么?


看看台湾千华寺住持、佛教僧伽林教育院院长法藏法师的总结发言:


现在容我用一分钟的时间对三宝进行祈祷、祈请:


我弟子法藏今皈依佛两足尊、皈依法离欲尊、皈依僧众中尊。我今为第二届义学研讨会做总结,不为自身求安乐,亦不为自己的任何私心私想而作一分一处的对立。愿三宝加被!


为利益一切众生,为大乘常住世间,为欲饶益一切众生,以摄取诸位善知识所说法为本,总摄二日所说之精华。愿三宝加被!


令弟子所摄取上契佛意,下符众生根器,所说总结得以利益一切众生,为欲一切见闻之者发大菩提心,业障全消,所求如意。亦求我义学学会所有法师、所有同仁之善心上彻三宝之云鉴,下济六道之众苦。以上是为弟子法藏所盼,愿三宝指引加被!



一、对印顺法师的致敬和反思


我所说的分为两大部分。


第一大部分,尽可能总摄诸位善知识的善心所说。虽然就像林老师所说,或许大部分论文对印老法师有一些看法和反思,但也就像我祈祷文所说的,不以触恼、对立为目的,而以增上佛法的安住为大家共同的目的,我做以下的总结。在比例上看,这当中确实有较多的反思,但我们仍然存在着对印老无限的尊重,以及对大乘佛法究竟长存的无限信心和决心。


1、印顺法师以人本经验理性主义为根本见


(第一大部分的)第一部分,总结我们对印老法师一生思想中所运用根本见的看法。我相信,包括持支持态度的人也同意,印老法师用的是人本经验理性主义。


人本经验主义确实有其现社会的强大市场,因为它强调理性。在今天这个科技时代,理性确实最容易被尚未具有宗教信仰的一般人所接受。然而大家也渐渐理解到,经验理性所直基的根本是人的六根所见。以这个“见”为经验,再以它共许的推论逻辑(也就是因明共许的推论逻辑)为方法,得出已知、未知的各种结论,这些结论容易说服任何有共同经验的人。因此它展现出来的人间佛教也好,或者对教理的解说也好,能够吸引西方人,能够吸引任何初学佛的人。


然而大家也都知道,这样一个根源,以人为本的经验作为根本,不是不可以(就像明舒法师提到的一样),只是不够完整,而且太狭隘。


为什么呢?就像鬼神有鬼神的世界,鱼有鱼的世界,人有人的世界,它们看水是不一样的。这个宇宙之间的水是不完全由人来定义的,事实上是由我们的业感来定义的。而业感各个不同,各个不同造成了不同的经验,也就形成了不同的经验主义的结论。


因此,佛出现在人间,但不以人间为限。换句话说,我们不能完全以人的经验来解释佛法的一切。这是今天义学研究会基于善意一再想要提醒世人的,但这并不是否定经验主义。


2、印顺法师的“大乘非佛说”观念


但是我们确实看到,基本上、甚至唯一使用了人本经验理性主义之后,造成了大乘可能“非佛说”这样的疑虑。我们今天还是把它定位成一种疑虑,因为终究不是所有人都来讨论。但是,这个疑虑确实是存在的,因为从文本的理解中可以看到,即便是有人认为“没有啊,老法师还是认为大乘是佛说的”。


这里有两种情况在造成分歧:


第一,我们知道,佛经确实通五种人说,即佛说、阿罗汉说、菩萨说、凡夫说,乃至于外道都可说。大乘经典虽然同意“大乘经通五种人说”,可它并不否定确实有“佛说”的经典。而印老法师给人的感觉是,大乘经典基本上都不是佛所说。而这意义是不一样的,他已经毁了所有大乘经典为佛所亲说(的见地)。


所以这两个看法,传统的看法是容许有五种人说,但这不意味着“没有大乘经是佛说”。然而印老给人的感觉是“大乘经佛没有说,不过展现出来、后代推论出来的大乘法是佛说”的意思。


这样看起来就像有人认为的,老法师接受了“大乘是佛说”的这种看法。可是,在实修的时候会造成问题,也就是人编的经典不具有加持力和圣性意。但是,如果是佛亲口所说的话,它具有一定程度的加持性。为什么有加持性?因为这是超经验的、非人的经验所能理解。因此我们去礼拜、称诵。


刚才黄人二老师也说到,事实上相当多的佛教学者也认为《心经》根本是一种咒语,是一种语言的神秘加持力。可以看出来,如果说是人编的,就很难说它有加持力了。所以,这会从根本上牵涉到大乘佛法的修行。也因此义学研究会非常谨慎地来看待这件事情,不能说“大乘经典非佛所说,但大乘法是佛所说”这样子可以说得过去的。因为我们坚持,大乘经典必然也有佛亲说的。这点是主要的结论。


第二,在“大乘非佛说”这样一个理性推论法中,我们要对应它是怎样地不对,怎样地可以给予呼应。


经典上我们要相信,佛为大智者。我们并不是把佛神化,而是要把佛认定为他不是人的那种经验而已。佛固然由人来展现成佛,但是他终究已经不是人(凡夫)。他的能力有超过人的能力所能看得到的。


比如佛在讲经的时候是“同听异闻”。也就是说,现在我在讲,在座的每一个人听起来,有人听成大乘法,有人听成声闻法。讲大乘法的时候,也有人得法眼净(比如声闻人得法眼净),而有人听了小乘法之后,居然发菩提心。这就是“同听异闻”的概念。而“同听异闻”更深刻的意思就是说,甚至于有人完全听的是《阿含经》,但是有人听的是华严教法,这也就是所谓的“佛初出世二十一天讲《华严经》”的概念。这种概念是超经验的。


那么超经验到底存不存在呢?以今天的科学来说,义学者其实已经透过科技的进一步发展的量子力学以及相对论告诉我们,其实心物一元的、超人类一般性经验的,本来就存在着。这样的情况也就呼应着大乘佛经中所有的超经验。


就算你不能完全信奉,但是你绝对不能以你的人类经验来否定它。这也是义学研究会以很理性的态度,而并不是以对立的态度、欢不欢喜的态度来否定人本经验主义。


3、印顺法师基于“大乘非佛说”否定如来藏与净土


印老法师基于“大乘非佛说”这种观念,因此明确地否定了净土。我相信大家也不会反对,因为白纸黑字写在那里,这次会议已经有人发表过。还有反对如来藏。


我们要说明的是,说为“如来藏”,并不是“胜义我”“梵我”的这种观念,就像明舒法师所说,先把它架构为“如来藏是胜义我(梵我)”,然后再来批评它,说“你们认为如来藏不对”。


问题是,大乘义学者的研究发现,汉传佛教所说的如来藏并不是“胜义我(梵我)”的观念。它完全不是坏掉空性见,而是空性见的更进一步,从一开始就是“不思议”。


这种“不思议”的概念,我们认知为佛性的甚深义。大乘法中确确实实地提到了佛意、甚深义。这种甚深义,如果使用人本经验主义理解,当然就会破它,说它是“梵我”的。


我们今天要对应的是说,这种如来藏的思想以及净土教所生起的意义,并不是印老法师这么单纯地说它是“梵我”所引入的。如果你先把它建构成这样,然后再来说它不对,可能传统大乘佛法的拥护者也同样难以接受,也同样觉得这会破坏佛法的大乘根基。


4、人本菩萨道俗化、狭隘化、无力化的展现


人本菩萨道的俗化、狭隘化、无力化的展现。就在过度人本的所谓“人本菩萨道”中,我们看到了它的无义性。


比如说,如果你毁了净土教,那么请问,我们说要行“人间道法”,现在就有一个人间人,他要死掉了,他还是个人。如果你说不度鬼神,那没有关系,他还是人。该怎么办?我们不能帮他助念,因为我们不相信阿弥陀佛。那怎么办呢?


“我帮你皈依好吗?下辈子再来修好吗?”“不行啊!师父。我杀了好多众生啊,我势必要堕落,那个鬼都出现了,怎么办?”“啊,那你就只能先受完报了。因为我没有办法教你,我没有办法度你啊!”


所以,如果你毁了净土教这样的善巧方便,在某一种意义上其实也跟着毁了人间佛教。因为他就是人,眼前你又不能帮助他。


南传佛教就是这样的。我亲口问了南传比丘,我说:“你们很注重人的度化。”“对啊对啊对啊,我们才不像你,一天到晚在度鬼神、立牌位。”我说:“他就要死了,那他是不是人?”“是人。”“可他杀了很多人,现在鬼相都现前了,请问南传佛教怎么度?你们讲人间,你们怎么度?”他说不上来:“只能给他受三皈、受五戒,为他度下辈子再来做人的机会。”我就说:“你也知道嘛,这样怎么可能做人?”他也说不上来。


所以,“人间性”如果毁了如来藏,也毁了净土教,其实人间教法相对也就难以圆满。在这种情况下,它的无力感很明显。它的理论基础造成了“人本菩萨道”,然而狭隘化、俗化和无力感也就很明显。


那么,传统的义学主张的是什么?我们同意在某些情况下,比如度外国人的时候,他不相信轮回,可以暂且不讲轮回触恼他,但不是永远不讲。他不相信净土,可以暂且不要告诉他“你死之前要念佛”。但是等他真要死了,吓得要死了,在这个时候跟他讲念佛就有可能。我们可以善巧。


这就是我们说的,人间道也可以用,人间菩萨道也可以用,大乘义学研究的概念里,并不否定人间菩萨道的善巧运用。但我们更不忘记解脱道的究竟把握。这是义学研究学会共同的看法。


5、印顺法师对信根重要性的否定


好几位老师都讲到,老法师对于信、信根的认知是否定的。他认为没理性的人才在讲“信”。也就是所谓“理行人”是高的。“你这什么道理都没有,你在讲信,可见你档次低啊!”甚至认为那是后来为了一些善巧而说的。所以,他断信根的重要性。


然而在阿含教里,明明是处处推三十七道品的“信、进、念、定、慧”。信根,最后再来产生信力。因为有了信力,所以对于未证得的圣法道有不动摇的信心和坚固的动力。这也就是吴可为教授所说。


虽然他一再提到,我们梦中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圣性之法?凭的就是信根。我们没爬过台湾的玉山,但为什么我知道这条路能上玉山?因为我相信路标。我是没到过,但是路标也在那儿,我可以爬,大不了被骗一次。如果是被阿弥陀佛“骗”一次,我不损失多少。这就是信根的根本。


所以,信根在《华严经》所说就是“信为道源功德母”。《大乘起信论》以“起信”为本论、为根本。它不是解说大乘是什么,而是叫你要相信大乘,所以也在谈信根。所以,从这个文本来看,义学研究会并不同意废信根。相反,大乘的“不思议”其实恰好要用“信”来导入,这是符合文本的。


6、印顺法师研究中“引经典而证己见”的倾向


今天有学者也谈到,印顺老法师在解读文本的时候,事实上是有所选择的。有所选择,有所运用,我们有对其进行再解读的需要性。在这之中,我个人感觉“引经典而证己见”与“依经典而立己见”是不一样的。


“引经”是我先有我的看法,我取经典中符合我看法的,把它缀集起来,最后证明是我自己的看法,这叫“随自意说”。而依着经典的圣言量把自己放空,让经典导引、建立我的见地,这是“学佛”。这是两码事。


至于老法师用哪一种,今天的义学会倾向于认为,老法师可能有很多自己的一些根本见地。他引的经文常常、说是错误的也可以,但是用比较温和的说法就是“有选择性地运用”。


这种看法其实义学者是有所保留的。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佛教徒,我们要本心向于“无我”。我们是学佛,不是学人自己。我们当然要先依佛陀的圣言量,让它进入我的心里,自己产生作用。当然要经过思辨,让它成为我的见解、我的主人,这叫做“皈依法”。不然倒过来是“皈依自己”,先建立己见。这是我们义学研究会中也预见到的问题。


以上简要地说明我们所看到的、认为老法师见解中需要商榷的部分。当我们理解了这些值得商榷的部分之后,我们的态度和看法是,没关系,还可以再谈。但是,我们对老法师最根本的看法,也是要捍卫的。


为什么?因为这是我们大乘人根本的想法。如果我们不去透过爬梳而捍卫这种看法,而是完全运用老法师的人本(经验理性)主义,其实最终被置换为“阿含的大乘”。也就是说,如果最终展现为人本菩萨道,它是一个相对无力而浅薄、比较脱离了解脱意义的所谓“菩萨道”。


我们一再强调,这一点不是不可以,然而被置换之后,用的语言虽然一样,但是所谓的成佛是什么、净土是什么、菩萨道是什么,已经不再是大乘经典所提的内容了。作为一个信仰大乘的义学者来说,我们觉得真理是需要捍卫的。


以上就是属于对印老法师致以敬意、并且给予反思的部分。


二、对义学研究会的展望和期许


接下来,我们不只是反思。今天蒋老师点评过的事情,我把它记下来,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结论。


我们作为大乘义学的研究者,今后义学研究会的路子到底要怎么走?我不敢说我定谁之说,但是我整理了七八条主要的核心概念。在这里希望本诸三宝加被,进入第二个主题之后,希望可以从方法、用心、一直到方向上,给予诸位在未来的义学研究中一些参考的意义。以下我就开始说明:


1、大乘义学研究者的“不可动摇”


作为大乘义学者,我们在义学研究上的心态到底应准备怎样的前提?就像一位神父或修女,就是将生命赋给了上帝,其他嘲弄上帝或质疑上帝不存在的说明,对他(她)的生命选择而言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她)已经选择做了神父、做了修女。他(她)的根本信仰不应该、不容许,也没有动荡的空间。


诸位在座,我是僧,诸位是俗。在对大乘佛法的敬仰、追随、护念的心情上,我们僧俗是不别的。就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有动摇的空间吗?理论上应该是没有。


那什么东西不应该动摇?衣服可以动摇,发型可以动摇,今天晚上吃不吃饭可以动摇。但这个东西——这个我生命愿意来投入的东西是不能动摇的。那到底是什么?这是首先要解决的。


什么是不动摇?就是信仰大乘佛法文本的根本真实性,大乘哲思内涵的通透究竟性,以及大乘不共外道、不共小乘的解脱根本价值的价值性,我们是不能动摇的。


大乘义学者的研究,不能研究到后来,认为“大家成阿罗汉也还可以,总比没有好”。我们的目的是成佛,不能研究着研究着,就退向做阿罗汉了。这不只是不共于世间,甚至是不共于声闻乘的。这不是看不起声闻乘,而是我们标举大乘的旗帜。


所谓“相信佛法文本的真实性”,这里必须进行说明。就像人二老师所说、所看的一样,其实文本经由传递的过程,会抄错,会漏字,会发生其他情况。我们认为这个考据是没问题的,去把它弄得更完整,或者借由巴利文、梵文再把它恢复一下,看它可能存在哪些翻译上的差异,我觉得都可以。但是在心情上,不能说“《心经》有这么多的版本,大概《心经》是假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多样”,这就有问题了。


所以,对文本完整性的数据性、资料性考察,当然是允许的。然而,我们的根本性是不可以对大乘经典“佛说”的意义有所动摇的。


再来看“哲思内涵的最究竟性”,这是大乘佛法的最根本。一切诸佛出世,皆为开示悟入佛之知见,这是佛的根本。他不是要让众生成阿罗汉,而是要让众生成佛。这种解脱的究竟根本价值,我们不应该动摇。另外还有哲思内涵的所谓“实相见”,我已经提过了。


2、大乘义学研究方法:超经验理性也要用一用


在研究方法上,这里我就呼应林建德老师。其实经验理性与超经验理性都可以并用。我们没有说完全不用经验理性,很多东西也是要经验去说明其意义的。但是我们不受限于经验理性,我们还有超经验理性。


今天研究超经验理性最有名的一个人是台湾大学前校长李嗣涔。他做了一个超能力研究实验。要知道,他作为台大校长,是第一个进入美国电机协会的华人学者。今天他做这种神秘经验研究,是拿他的招牌去换的。全世界会把他当作“你是不是迷信”,他的同参笑他作“科学怪人”,但他完全无悔地去研究。


他写一个“恨”字、一个“佛”字,放在黑箱子里,让有神秘经验能力的小孩来摸。那个小孩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佛”、什么叫“恨”,但当他一摸、摸到“恨”字的时候(那个字可以用英文写,可以用中文写,可以用日文写),小孩子吓到哭。但如果摸到“佛”字(用英文写、中文写、法文写都没关系,小孩子都看不懂)的时候,小孩告诉李嗣涔教授“我看到金人在虚空中”。


这就是人二老师说的,声音有不可思议加持,咒语有不可思议的加持。语言经过人类的灌输并被赋予意义之后,文字的符号也具有不可思议的加持。换句话说,大乘经典如果不是来自佛说,那我们怎能这么坦荡地说,它有不思议加持?这是今天台大校长直接做研究得出来的。


诸位!超经验我们也要用一用,不要怕。不要怕别人说我们是迷信、不理性,不是的。一般所谓理性,其实可能只是科学的迷信者,不是真正的理性。


3、大乘义学研究的目标


那么应该以什么为目标呢?义学研究可以用哪些作为研究对象呢?这就是义学研究会学者将来可以去做的,范围一定很广泛。


第一个,教说(大乘教说乃至小乘教说)的再组织、再明确化、再诠释,让它更加明显于当今社会。用白话文、用学术的方法,最终目的是促进大乘佛法的再兴、再继承。这样的论文是佛教义学研究会可以做、应该做的。(这样的工作)古德已经做了不少,我们今天应该以虔诚的心情和专注的用心再诠释、再组织。


第二个,尤其是对于内修教法的再深化、再组织和再可用性的说明。比如“法华三昧忏”在拜的时候需要先洗澡。而洗澡的澡堂其实有一定的做法,那么我去把这个做法再研究、再深化。这些论文是可以做的。


美国洛杉矶有一位宣化上人的弟子叫恒实法师,他以我给他的问题为题写了一篇论文,写完之后美国大学直接授予他博士学位。人家承认这样的研究哦!不过只是一部《华严忏》的英译注解,就得到了博士学位。所以,这样的研究是可以成立的。


其次,回应时代重要性的义学研究是需要的。所以,义学研究可不是关起门来进行。如同张华老师所说,我们要回应时代的需要,而不是断除所谓“人间佛教”。


再者,“人间佛教”大乘佛法本位之再诠释,这是义学研究会可以做的。


再者、简别当前的社会环境和不当的传统思想的渗入。所谓“不当”,是“不适当”,不是“不好”。


不适当的思想渗入,比如中国讲“孝顺”,可是所谓“孝顺”在中国既没有对佛的信仰、也没有对神的信仰的背景下,这个“孝顺”其实是对父母做造神运动。这种造神运动使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子为父隐,父为子隐”……这种近乎不理性的人际“孝顺”概念渗入到民间,也渗入到佛法之中,使得很多人只基于“妈妈不让我出家”就羸弱了。诸如此类的研究,我们必须要给予再说明,这是义学研究者重新为大乘佛法给予一个厘清的机会。


4、勇于与世界各个宗教作友善对话


大乘义学者应该勇于与世界各个宗教作友善对话。大乘佛法是当今这个世界究竟的和平、究竟的心灵安宁、人性救赎的最后堡垒。我相信,相信诸位也相信。如果是这样,不要让我们的义学只关在门里做。我们今天要对印老致以最大的敬意,就是因为他而使我们走向全世界。那么这种做法是今后义学研究可以继续做的。


5、义学研究应面向全世界


义学研究的高度应该是什么?应该是完全面向世界,让全世界知道,东方以佛陀为代表的大乘佛法的内在心灵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最后救赎。这并不是说佛教度尽一切,而是说有缘的人应该看到大乘佛法,不只是中国人或华人,或者日本人、韩国人这些亚洲人,而应该让全世界现在与未来的一切众生都看到。这是我们义学研究的战略高度,我们应该要建立。


6、义学研究应当勇于超越


这是我的期许,义学研究应该勇于超越。


个人认为,直到近代才有对佛教比较一般而经验化的所谓“三系”的分别。我作为一个天台宗传人,每次看到“三系”的分别,知道这可以作为一个善巧运用。但如果过度且默认一切都是“三系”,佛法就是这“三系”的研究,而且断然把这“三系”割裂开来,其实最后限制了义学研究的广度。所以应该勇于超越。


这并不是说这“三系”没有用,而是说不必太过局限于“三系”的各自独立。有时根本融在一起,就会看到禅宗的自在,你才有办法研究禅宗。禅宗亦空亦有,甚至讲到中道义去。如果义学研究总是执迷于“三系”的隔别,就会做不下去。所以要勇于超越,超越古人,超越民国以来的做法。


7、对义学研究的期许:实践佛法、深入教理行证


最后一点对诸位有所期许,包括我自己。


我们今天做义学研究,并不是在文字上玩玩,最后历史上说有一堆人在写东西,写了什么什么、出了几本书。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最终是要能以实践佛法、自己深入到教理行证,作为义学研究不出错的自我保证与自我期许。


我们同时也期许临终自在、今生无悔,于人于世尽了自己生命的最大努力,自利利他过了。等到临终之际,挥挥手跟这个世界说,所有在佛前我学佛,我能做的,为一切众生、为与我有缘的众生所应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我现在要去极乐世界,或者要去哪儿都没关系,我谢幕了。


这样的义学研究,洒脱、自我证明、自我完成,并且堪为众生的榜样。这是我个人作为一个出家人,对我们义学研究学会的所有出家人、在家人,主要是在家居士的深深期许,也是我对诸位的尊重。我作为一个出家人,行的是解脱法,我也相信,诸位在家居士,你们解脱法一样有份,一样能解脱。


我希望,最终在这样的大乘义学研究中,诸位也能够洒脱地完成今生的自我解脱。或者哪怕你要再来为人,作为一个大力量的人来到人间,也没关系,随你选择,但是要自在。不能做大乘研究,讲大乘法讲得这么好,但却生活颠倒、心情烦恼、人生痛苦、临终无望。这算什么?我今天有缘跟大家见面,将来哪一天我知道你是这样过日子的,我也很难过!所以,不要让我难过,希望大家一起来。


三、印顺法师留给后人的宝贵精神财富


1、印顺法师正本清源的用心值得学习与敬重


印老法师对于中国佛教不相应于佛法的某些传统性的渗入,有一种厘清、正本清源的意图,这个做法是很好的。他认为中国有很强大的文化传统,它是不是导入到佛法里,混乱了?他想要去厘清。不管他厘清得最终是对还是错,他这种用心,我们今后也得要学习、也得要敬重。因为这才是真佛子!不然讲的是外道法啊!


现在有人拿《弟子规》做文章,说“没《弟子规》就没有比丘。”这是什么话?《弟子规》是清朝中期、大概是乾隆还是谁所编出来的。那之前是谁?之前都没比丘吗?简直就是血口喷人,这样讲就是完全地误导。对于这件事情,台湾也气爆了。


2、印顺法师对大乘佛法的危机意识应该继承


印老法师对于大乘的悲心长养,其护教的勇悍和一生的热情,以及他孤独地在义学上的踽踽独行,而不贪名、不贪利,也不去说别人的过恶,乃至于国民党曾经要抓他,让他难堪,他也从来没有一句恶话。


我师父的俗家太太就是他剃度的,剃度的时候我们还跟他老人家合照,还跟他说了好多话。我们太记得老人家温文尔雅的真实样貌,这绝对不是听来的,也绝对不是谁说来的,而是我亲自亲见来的,真的是这样。所以,这样一位儒雅的、护教心切的长老,我们要感恩、我们要作为标杆。


诸位!他对于大乘佛法在今生面对的所谓西方科学理性主义的挑战,所产生的“大乘佛法灭亡”的危机意识确实是很强烈的。我们今天要继承他这种危机意识,继续做下去。


这就是我对他最后的敬仰与最后的供养,也是对诸位最后的礼敬和最后的感谢,以及最后的供养!


以上所说到此。如果有说的不好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地得意忘言,理解我的用心。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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