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避難所的親身經歷（中）

蔣繼平

2017年9月15日

體育館內的燈一會兒滅一會兒亮，在黑暗和光亮的變動中人們發出一陣陣的尖叫聲，這場景活像一部恐怖片。

在五點20分左右，颶風的最強風力和暴雨到達我們上空。狂風暴雨傾瀉而下。這時候我發現有幾個區域的人開始站起來移動。他們開始搬行李，帶著行李移到別的地方。我仔細觀察，發現那些區域的屋頂開始漏水。軍人和一些工作人人員開始用垃圾桶接水。因為漏水的地方有好幾處，地面開始變得潮濕和積水。所以，原來占領體育場中心場地的人開始往周邊觀眾席上移動。這樣一來，原本擠得很的中心場地變得空蕩起來，而原來四周比較空蕩的觀眾席變得擁擠起來。

我從一開始就只在觀眾席佔領一個位子。但是很不幸，離我四個座位的地方也開始漏水。水珠從高高的屋頂滴下來，四散的小水珠不斷地沾到我的臉上，使我感到很不舒服。在這樣的環境下，想打個瞌睡也不行，真是非常難受。

到這個時候，有的人已經離開家中30多個小時了，大多數人的手機已經沒有電了。整個體育館內的所有可以用來充電的插座都被人佔用。他們有的用多極電板來增加插座。這是一個好辦法。但是，即使如此，還是遠遠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要。我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一個充電的地方。還是太太厲害，她找到了一個地方，用多插座電板把我的手機和電腦， 她自己的手機和電腦都充電了。手機恢復了功能，又可以與外界溝通了。

我與公司的同事們相互交換信息，關注大家的處境。當我說我太太因為緊張，她現在很害怕，所以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我的一個同事立即回覆說：“My wife is  vey happy now because our son repeatly calls her right now from Portland, Oregon. He sedomn call us usually.(我太太現在很高興。 她高興是因為我們在俄勒岡州波特蘭市的兒子正在不斷地給她打電話。他平時很少給我們打電話的。”

我看到這個回覆， 立即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太太不解地問我笑什麼。我說我的同事的太太覺得因禍得福，接到兒子的電話覺得很高興。太太這個時候好像找到了知音，也向我展示兒子和女兒送來的關心和問候。她把手機和電腦的信息都給我看。在這個時候，我從內心中感到現代人的一個悲哀，就是親人們平時很少有時間和精力來相互關心和相處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風暴在晚上6點多一點過去了。這個時候是避難所為難民提供晚餐的時間。人們排著長長的隊伍，隊伍的頭和尾巴整整繞了體育館一圈還多。有的人從下午三點半就開始排隊，為了一個三明治，整整排了兩個多小時。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排隊領取食物的活動。不過也許我的運氣不好，還沒有輪到我的時候，就被通知已經沒有食物了。好多人都沒有領到食品。這是因為這個避難所原先設定最多接受五千難民，結果來避難的人遠遠超出這個上限。所以，有的人領不到食品是正常的。

由於人們在避難所的時間長了，許多老弱病人已經很難受。人們的言行也開始變得祖魯起來。我在男廁所看到的景象真是目不忍賭， 狼狽不堪。馬桶旁邊堆滿了帶著大便的廢紙，有的馬桶裡塞滿了擦屁股的紙，在紙上面是大便，根本不能沖唰，也無法在上面解大便。這是我在美國30多年來看到的最糟糕的景象。實在讓我感到文明素質在災難面前顯得多麼脆弱。

我照了幾張相。但是因為圖片的景像太難看，看了後會令人惡心，所以，我取消了在網上發這些照片的念頭。

因為風暴已經過去，同時因為避難所的環境氣氛變得越來越糟糕，許多人受不了這樣的環境，所以，想盡早離開。我也是其中之一。當我來到大門口觀察和探究是否有人開始撤離，發現大門口站著幾位全副武裝的軍人和警察。我聽到在我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大聲說，我要回家，讓我出去。一位警官說，如果你現在出去，不是回家，而是進監獄。我聽了不知其意。

不過，我從這位警官堅定的語氣中感覺到現在要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心有不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對太太說，還得熬著等天亮。我打開電腦查看最新官方通報。看到李縣實行從晚上8點到明晨6點十個小時的宵禁，這才明白這位警官的意思。

官方通報說，雖然風暴已經過去，但是，風暴帶來的損害使電能中斷，大樹折倒，道路具有大量障礙物和充滿積水，所以，現在出去，一是交通受阻，二是非常危險，有些積水可能帶電，可能導致車輛和人體傷害。因而，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還是請大家待在避難所或者原處，不要隨便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