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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一流学科的一流大学』，到『伤心的河北』，到『国字头的中国医科大学没有一流的医学』......，为什么大家都在吐槽双一流名单？

叶鹰 / 南京大学教授欧洲文理科学院院士

注：图片来源于视觉中国

9月20日教育部、财政部、发改委联合发布的42所一流大学建设名单外加列有一流学科的95所高校名单在网上引发热议，这一“双一流”建设高校及建设学科名单颇具中国特色，难怪网友们悲情吐槽的多暗自窃喜的少，本文也就此杂评杂议一番。

一流大学的筛选标准问题

这个名单与早先传闻的20所严格选拔型一流大学名单相比宽松了许多，大体属于平衡照顾型。平心而论，若把世界百强大学甚或二百强大学称为一流大学，中国独占其中42所在数量上是不是多了些? 且不论本质上超一流的英国牛津、剑桥，美国哈佛、耶鲁、斯坦福，就说美洲的62所AAU大学和英国的6所“红砖大学”，中国能超越几所? 还有德国、法国、意大利、澳大利亚、日本等发达国家的世界名校，每个国家至少2所汇集起来，中国若有10所大学能与之比肩，则可谓一流大学之名不虚传。

实则一流大学并不在乎人有多少、论著有多少，大楼是要有一些、大树也要有一些，但最根本的是要云集有思想家和学术大师，其思想能转运社会风气、引领发明创造，因而能吸引天下学子前往求学、广纳各国学者前来交流。转运社会风气的事中国大学做得不多（被社会风气运转倒是不少），当年南京大学首提“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算得上此类；引领发明创造的事中国顶尖大学正在做，若干年后期望会展现像剑桥、哈佛那样诺奖频出的局面。

如此这般，中国出现20所大学进入世界百强的概率已经很小了，而选拔42所高校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只能算是一厢情愿吧。“双一流”名单中实力超群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浙江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南京大学作为当今中国大陆六强大学，或许有最早成为世界一流大学的希望。而所谓非211、非985、非双一流被戏称F4的“四非”大学，将面临生存竞争压力。“双一流”名单里有区域平衡、行业照顾等中国特色因素的考量，就不再多加议论。

不少招牌学科未能入选一流学科

按“双一流”学科建设名单，建设10个以上“一流学科”的大学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浙江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中山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和东南大学。新贵中国科学院大学只选出化学和材料科学与工程2个“一流学科”令人大跌眼镜，老牌山东大学也仅有数学和化学2个“一流学科”令人不可思议；重庆大学、郑州大学、新疆大学各获得3个“自定”学科就像是配给，重庆大学因此被网友讽刺为“一所没有一流学科的一流大学”。

如果说浙江大学去年大刀阔斧砍掉34个学科导致其一流学科中纯文科一片空白并不反常，那么具有历史积累的山东大学、四川大学、厦门大学文科没有入选就有悖常识（那建有9个校区的山东大学却只有2个看起来并不体现其优势的一流学科，“空虚”程度令人惊叹）。尤其是拥有航空航天传统优势的哈工大、西工大和南航居然没有航空航天一流学科，反倒是以文理见长的北大、复旦要建设一流“机械及航空航天和制造工程”，这有悖常理的名单简直要被网友们演绎成悲情话剧。还有边远的石河子大学也有一流化工可建设，国字号的中国医科大学却没有一流医学可名世。如此“一流学科”布局只能用便于经费配置来解释，这又让既无一流学科更无一流大学的皇城边的河北省很伤心。

好了，以后若你家小娃选报天津大学、山东大学、东北大学或东北师范大学，是选只有1个一流学科的东北大学、2个一流学科的山东大学、4个一流学科的天津大学、还是5个一流学科的东北师大?

学科布局不均衡

下面以入选学科数位居前列的大学为样本，简单统计学科分布，对各大学优势学科和缺位学科提点可望有用的建设性意见。

按我国现行《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分哲学、经济学、法学、教育学、文学、历史学、理学、工学、农学、医学、军事学、管理学和艺术学13个学科门类（门类下有不含军事学的一级学科110个、二级学科合计375个），因哲学、经济学、法学、教育学、文学、历史学以及后来独立的管理学和艺术学皆属“文科”范畴，故按文、理、工、农、医归并，后两类一流学科总量不多，就合并计算。把拥有5个及5个以上“一流学科”的“一流大学”按学科数排列如表1。其中有些交叉学科或边界不清的学科按后位术语的学科属性归类，如“管理科学与工程”统归工科，“农林经济管理”算在文科，“风景园林学”列入农科。表1中对学科门类中仅有单一学科的直接附加学科名。

表1 拥有5个及5个以上一流学科的25所大学

除北大、复旦等少数大学外，多数大学的一流学科布局在学科门类上都不均衡，比如，清华大学医药弱势；浙江大学文科缺失而中国人民大学文科独大；南京大学文科缺历史、理科缺数学、医科空白；中国科大理科健全而文科欠缺；等等。

最热门的学科当属材料科学与工程，计有28所高校的材料科学与工程进入双一流建设名单。其次是化学，有25所高校的材料科学与工程进入双一流建设名单。表2列出了分布于5所以上高校的一流学科数据。

表2  分布于5所以上高校的一流学科

中国高校与学科发展的建设性意见

其一，文、史、哲作为人文核心，经、管、法作为社科核心，数、理、化、生、地、天作为理科支柱，是综合性大学不可忽视的学科，应当配套建设。而无论一流与否，数学都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以及工程技术的基础，所有学校都不应放弃。

其二，生物学和统计学作为医学和农学的基础，是发展医学和农学必不可少的学科，理当配合发展；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作为工具性学科大力冲刺无可非议，材料科学与工程似无必要群起而攻之。

其三，学科名录不等于科学发展，有些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非常具有发展活力和绝佳前景却在学科名录中没有地位，如分子科学、量子科学等，因此增强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才是建设一流学科的努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