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科学研究采用量化研究方法的局限

武夷山

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大学图书馆网站上有一个论文写作指南（http://libguides.usc.edu/writingguide/quantitative），题为Organizing Your Social Sciences Research Paper: Quantitative Methods（如何组织你的社会科学研究论文：量化方法）。这个指南制作得相当漂亮，方方面面论述得透彻又简明。下面介绍该指南中的一个小节，这是国内学界不少人未充分注意的。

采用量化研究方法的局限

量化方法指的是研究问题的客观进路，要对数据进行控制和测度，以处理累积的事实。确定行为的原因。因此，量化研究的结果也许具有显著的统计意义但是往往缺乏人文意义。

在社会科学领域采用量化研究方法有几个具体的局限：

（1）量化数据的效率较高，能够检验假设，但是也许缺乏背景细节。

（2）采用的是静态、刚性的研究进路，也就是说选择了非柔性的发现过程。

（3）研究人员（在调查中）确定的标准问题也许导致“结构性偏差”和虚假陈述，于是，相关数据事实上反映了科研人员的观点，而不是调查对象的观点。

（4）研究结果能够提供的关于行为、态度和动机的细节很少。

（5）科研人员收集的数据集合也许过于狭窄，过于肤浅。

（6）研究结果的意义有限，因为提供的是数值描述而不是详细的叙事，一般来说提供的是对人类感受的不够详尽的叙述。

（7）研究经常是在非自然的人为环境中进行的，于是要对相关活动加以一定的控制。在现实世界中通常不具备这样的控制程度，因此，研究所产生的是“实验室结果”而不是“真实世界结果”。

（8）问卷中预设的回答选项不一定能反映人们对一个主题的真实感觉，有时，这些回答只不过是对先定假设的最密切的匹配而已。

参考文献

Babbie, Earl R. The Practice of Social Research. 12th ed. Belmont, CA: Wadsworth Cengage, 2010; Brians, Craig Leonard et al. Empirical Political Analysis: 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Research Methods. 8th ed. Boston, MA: Longman, 2011; McNabb, David E. Research Methods in 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Nonprofit Management: Quantitative and Qualitative Approaches. 2nd ed. Armonk, NY: M.E. Sharpe, 2008; Singh, Kultar. Quantitative Social Research Methods. Los Angeles, CA: Sage, 2007.

博主：第3点和第8点所提到的问题，在国内社科期刊的大量文章里都存在。

举一个假想的例子（因为举真实的例子会得罪太多的人）。某文章想研究一个企业内的power distance（权力距离）变量与企业的创新绩效变量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他们是如何了解权力距离的呢？居然在问卷中直接问“你们公司内的权力距离大不大？”尽管在问卷上给出了“权力距离”的定义，这么直接问也难以了解到真实的情形啊。你要真想了解该企业内的权力距离，也许应该问：你们怎么称呼公司的老总？王总还是老王？

更何况，有些问卷的填写者就是研究人员正在授课的某培训班的企业老总学员。老师让你填，你敢不填吗？这样，问卷回收率相当高，甚至达到百分之百，但未必能反映真实的应答意愿。另外，此时，填写问卷者自觉不自觉地会有维护本单位声誉或讨好老师的倾向。填写人猜测，老师肯定认为“权力距离大”是不好的，就会将本公司的权力距离往小了说；他们猜测老师希望获得什么样的结论，就会填写趋向这个结论的内容。这样，所谓“假说得到了验证”的最终结论是根本不牢靠的。

作为研究人员，要意识到这8个局限性，要尽量防止自己出现某些问题，不要将自己的研究发现的意义说得太满；作为论文的读者，要牢记这8个局限性，提高警惕，不要被某些貌似严谨的量化研究结论给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