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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情人节白天我值溶栓班。中午还趴在桌上打盹,急诊手机突然响起(无论在全国的任何地区,只要听到这个铃声,我顿时寒战四起)。
眼科的同事打电话来,说一个病人一侧失明4个小时,问我要不要溶栓。我说你做造影了吗?他说没有。我说那你要做完造影明确眼动脉栓塞我才能启动溶栓流程。但一般发病3小时内溶栓效果会比较好。
眼科的同事挂掉电话,周围人松口气,说还好不用白跑一趟。
近3小时后电话再次响起,还是那个人。这次造影做好了,中央动脉部分栓塞,家属此时强烈要求溶栓。眼科同事声音很年轻,他还向我补充了一点,女患只有25岁。在我再次确认发病时间时,这名同事说是早上6:00起来就出现了,此时下午2:45,发病近9小时。这个时间长度即使对于我所能容受的大脑后循环梗死也过于勉强。
这下我只好将这个理由如实相告。目前没有这个证据说4.5h以上静脉溶栓在不经筛选的情况下就能获益,9h更为冒险。医疗伦理和规范约束摆在面前,任何人无能为力。
挂掉电话时坐在我身边的一个主治问我为什么难过,我说感觉很复杂。
在有限的时间窗里,大多数急性动脉闭塞病人没这个福气。前几年的CNSR数据说中国的溶栓率只有1.6%。
在指南的约束下,超标准的尝试需要知情和伦理通过,很难有预案。
假如上述是借口,那只能苛求自己。我们医院的年平均DNT(急诊-溶栓时间)78分钟,诊断过程花了主要精力,因为要确保医患双方安全。
2013年全国神经病学年会的时候,华山医院的团队成员自赞DNT缩得全国领先,我的发言在他后面,我说国内的咱们不比了,Helsinki模式目前平均DNT20分钟内,这一模式还被皇家墨尔本医院成功复制。我们也想过做类似的尝试,年前递交了SOP给院里,在此之前不停打电话开小会,像密谋造反一样想着如何一举大幅改革。但是DNT的缩短也不是医疗质控的价值所在,因为病人的唯一目标就是治好病,所以我们还要控制ONT(发病-溶栓时间)。
那天的一阵惋惜之后,我还是打给眼科同事,告诉他要向上级反映要开通造影绿色通道。是希望再碰到这样的事情我能坦然地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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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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