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前两天突然在雅虎上看到一个网页“a life without any chance for death doesn't deserve to live at all”, 突然让我想起15年前的一篇日记，那年他在临近毕业准备去美国哈佛大学做博后前突然被诊断出癌症。现在的问题不是生命不死，而是太脆弱了，特把它转出来。

我这里不是站在长江边仰望明月, 发出"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式的感叹,也不是为小行星撞击地球的忧虑, 而是听说一个同学得肝癌了, 又一次引起我对脆弱生命的感触.

自小到现在, 身边有好多伙伴我已经见不着他们了. 他们都带着对生活的热望,带着亲人们的期望和哀伤, 带着自己年轻的生命离开了这个世界.

对我影响最大的当然是我第二个堂妹的逝去.忘不了的是每当我要她帮我剪指甲时我老担心她手中的大剪刀会把我的指头剪掉. 忘不了那年我没考取第一志愿当她来像往常一样跟我开玩笑时我吼她一顿,她"哼"了一声, 反喉我一通: "你考不上竟拿我来出气呀!" 那一年, 她 14 岁.更忘不了她来我的学校时我问她我们两家怎么又闹矛盾了, 她就哭了起来, 我赶紧改问小堂弟怎么样时, 她马上破涕为笑说小弟怎样怎样可爱, 那一年, 她 16 岁. 谁知她因为肾脏的原因早早地就离开了我们.听叔叔后来说, 前一天晚上, 她还痛着哭着喊着: "哥哥哪, 我痛哦! 我不想死啊! 我以后还要跟你一起哟!"(这里哥哥指她的大哥, 我哥哥) 那一年, 她 19 岁. 她永远 19 岁了.

还有一个远房的侄儿巍巍, 他小时在我的怀里特乖,儿时的同伴邓存涛, 我们一起打过扑克放过牛, 他们都因为心脏走了. 还有小学同学邓光明, 一起打过架, 一起逃过课, 被火车撞了. 一个初中男同学, 打架斗殴中身故,一个女同学, 跳水自杀.  再加上村里几个比我大上七,八岁的青年和几个五十左右的壮年的逝去. 更惊心的是大学时中文系的一个女生因为手破了块皮打全身麻醉结果麻醉失败而亡.

身边每一个人, 特别是同龄人的逝去, 让我感到生命如此脆弱和短促.一个小石块, 一滩水, 一个小小的缺陷都有可能导致一个活生生人的消失. 也许转眼间, 世上就有个同龄人甚至比我们小的人离开了我们.

这一次, 又是一个身边的同伴, 不像原来那样我是事后得到消息,而是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生命的流逝, 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我们. 眼睁睁地看着一剧死别的上演, 我不由感到悲哀与恐慌.

但愿这一剧不要上演,
但愿他能康复,
也但愿好人一生平安.


14 Oct 2000

附记:  参见<<北京晚报>>24 Dec 2000,  "再给我一次生命, 我会活得更好! "
可叹的是这位同学最后还是因为不治离开了.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他身报重病完成了博士论文答辩. 从他身上我看到了生命的真正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