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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桥牌兄弟

已有 2350 次阅读 2020-7-21 10:23 |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本届校运会上,桥牌得了冠军,似乎有些侥幸,但主要是对我来说。

       因为整整二十年,我都没摸过桥牌了。至今还清楚记得,最后一次参赛,是在红军山麓,遵义宾馆,那一次地区联赛。经过我们艰苦努力,终于获得第三名,告别了千年老五。因此被体育协会,吸纳为地区级“会员”,领到一本梦寐以求的证书。

       为何会这样兴奋?因为很小的时候,我就被认为文弱,反应不敏捷。田径、游泳,从来参加不了比赛,球类可以凑数,但一直打不上主力。

       好在进步虽不快,却一直在慢跑进行时。中学时进了班队,大学时进了系队,上班时进了厂队,三千人的大厂啊,起码能抵个“校队”吧。虽浪得了虚名,却位置尴尬,如篮球第六人,排球第七人,足球的“第二”守门员。

       有“替补”经历的人,看了我的处境,一定感同身受。教练总在败走麦城之际,才想起派你上场,而你此时,也想力挽狂澜,却总是适得其反,越表现越紧张,结局一般不好。而队伍高奏凯歌时,谁还记得你闲坐边上,所以有好几次,我都偷偷溜号,又惹来教练批评,同伴指责。

       而这一次桥牌,我却从“替补”,升上了“主力”,还成为风生水起的“英雄”。

 

       别急,先说说这个遵义,号称贵州第二大城市,在当时中国,绝不是可有可无的地方。

       自从上世纪三十年代,红军长征路过此地,召开了一次著名的会议,毛主席出山掌舵,奠定了中国革命的胜利基础。

       解放后,老人家没忘了这里,亲自着手对其规划建设。特别是六、七十年代,一场轰轰烈烈的“三线建设”运动,在短短几年内,就从全国各地,迁来了近百家企业(包括研究院所)。

       当时遵义,粗略算来,就有航天部061基地的33个单位,上海长征基地的14个单位,电子部的4个单位,航空部的3个单位,还有著名的87厂、85厂,钛厂、铝厂等。使当时的工业实力,在全国不容小觑。

       也把遵义这个城市,完全移民化了。你若走在街上,遇见上海人的机会最多,其次还有北京人、沈阳人、西安人、太原人等,各地风俗,包括语言、饮食、文化等,都在这里融合。而遵义本身靠近四川,受盆地里的影响最大。

       试想在这样一个,以技术移民为主的城市,赢得一次联赛老三,还算不太容易吧?

       

       再说说这帮兄弟,大学刚刚毕业,血气方刚,都还没有家属拖累。

       当时能分配到三线工作的,都是国防重点院校的毕业生,就我们几个来说,就来自北航、哈工大、成电、西工大、南理工等。这已经算少的了,据说文革期间,是一个班一个班往三线送。

       我们的工厂,生产制导雷达,有三千多职工。新分来的学生,主要集中在8车间、设计所和工艺所。当时住单身宿舍,同一层楼,睡上下铺。刚到三线的时候,也是学大学里,喜欢玩寂寞,久而久之,就觉得有些单调。

       想一想三线的环境,那可是草深林密之地,离城市遥远,这么一些兄弟,总要有召集起来,能共同娱乐的项目。吉他、篆刻太孤独,象棋、围棋太自我。桥牌运动,既重视竞争又强调合作,再适当组织小型比赛,很适合当时的环境。

       “协会”成立初期,大家就从北京、上海,出差买回一摞摞的书。叫牌也从自然开始,后来学会精确、精准、蓝梅花和大梅花,从此有了争论,都宣称自己的叫牌体制最好。

       再到后来,知道了遵义,还有一个水平不错的联赛,便毅然走上,夺冠的漫漫征程。
 

       遵义联赛,有几个传统强队,包括536厂、长征1厂、长征3厂和梅林厂,都是从上海内迁而来。桥牌本是“洋人”玩意儿,上海领风气之先,开初总是他们最好。

       而我们一出山,就爆了冷门,获得了第五,后来连续保持三届,成了遵义城里,一支后起之秀。这主要归功几个哥们,都是争强好胜的主儿,更得益于厂里,联赛举办过好几轮,会玩的二十多人,也算有了群众基础。

       要知道那些天,我们经常通宵达旦,为了一个牌局,争得面红耳赤。比如小苏和“傻帽”,同住一个寝室,自打了对家,便从此势不两立。还有屈岩,迷上桥牌后,经常忘了“约会”,惹得女友“小胖”在楼下叫,还让我们假传“不在”。

       出了成绩,也算对得起厂里,为我们出路费,给我们派车,还让我们住遵义宾馆,每年春秋两季,比赛一个礼拜,不上班也不扣工资。出了成绩,就有人耍起了大牌,逐渐心傲气盛,开始相互指责,直到最后一次比赛,居然因争吵而罢赛。

       我们“替补”上场,“扶危厦于将倾”,却心平气和,一步一个脚印,成绩居然超出以往,赢得联赛第三。

       一阵高兴之后,大家才和好如初。

 

       规划以后的发展,一个个志得意满,却不料事与愿违,我们与心爱的桥牌,竟然从此无缘。不是由于争吵,也非因为赌气,而是三线面临下马,军品即将调迁,我们又将颠沛流离,分开到遥远的地方。

       有人升了领导,比如李杰,一直当到了省里,航天局的副局长。有人继续读书,比如杨峰,留在电子科大,做了博士生导师。而大多数选择了沿海,开始孔雀东南飞,刘宁去上海科分院,魏晓明调青岛潜艇所,小苏到厦门做生意,王忠荣在杭州办工厂,梅冬回张家港的税务局。只有屈岩留在了遵义,守着一直爱他的“小胖”。

       我们这一群兄弟,虽还在电话里联系,也说要重新相聚,也打算重开牌局,却不知那一个时间,将在何年何月?思念之余,从网上宕了首歌曲,响在耳边,是那段熟悉的旋律:

       “你问我几时能一起回去,看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过去,你刻在墙上的字依然清晰,从那时起就没人能擦去。”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往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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