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家可能会意外的是,《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风向吹》这首诗有三种不同的谱曲方式。
在《人间四月天》里出现这首“歌”是不让人意外的,毕竟,那就是在讲述徐志摩传,而这首诗似乎也是很重要的。台湾有一个最初的版本也没有什么特殊,古怪的是那部可以说是很差的电影里居然选择了这首诗作为作曲对象,莫非是因为海南的风来自四面八方,竟然不知道是怎么吹的了吗?或者是对于当时改革的一种疑惑。
我不知道你们还知道不知道另外的诗被三度谱曲的,对于我来说,以前知道一些被两次谱曲的诗,但是三度谱曲的,印象里只有这一首。
二
我想我的每个读者都知道,我对于解读一首诗没有任何兴趣。同样,对于徐志摩的诗,尽管每首都很简单,我却依然乐于不求甚解。
对于这首诗的形式,其实是很有意味的,因为每段都是同样的句子开始的,不同的只是最后一句。最开始的一句就是题目,分成两行来读,加上一句“我是在梦中”,韵律更显著些。
每段里还有另外两句,从前到后是一个故事的开始与结束,由开始的“在梦的清波里依回”到最后一句的“黯淡是梦里的光辉”,表达的大约是从产生爱情到享受爱情到爱情的幻灭。
其实,“幻灭”才是徐志摩的所有诗里唯一的主题,正如席慕容几乎所有的诗都在追悔已经无法挽回的爱情一样。即便连我将在下一篇博文中谈及的那首最著名的《再别康桥》也基本是幻灭的调子。
事实上,不管是伟大的爱情还是浅薄的爱情,幻灭往往才是它最华丽最完美的归宿,否则,最后沦到“举案齐眉”的地步,看似规范,实则是“焚琴煮鹤”。
诗人徐志摩的一生亦是如此,从和张静初的婚姻到康河边上与林徽因的恋情,再到陆小曼,只有林徽因是在最好的时候结束(这应该归因为林的理性选择),与张静初、陆小曼都进入了婚姻的大义——锅碗瓢盆——之中,最终的结果一个是离婚,一个是为“钱”而终其一生挣扎。
而“风”究竟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抑或应该更具体地问:风是从哪个方向吹来?又向哪个方向吹去?
三
有时候会想,民国时代的滚滚洪流喷涌向前,究竟哪个是正确的方向呢?
其实,徐也好,同时代的其他对于身边的世界相对隔离的鸳鸯蝴蝶或者新月派的诗人也好,都曾经面临这样的一种评论或者责难。
而鲁迅先生,每天忙着谴责那个万恶的时代和文化,其作用又是多大呢?
我也会每每陷入沉思,觉得对于人类而言,感情相对更为长久,或者在机器取代人之前,感情是人类永远追求的东西,但是个体的感情本身却是个短暂的东西,在群体的永恒和个体的短暂之间的矛盾深的不可调节。类似地,鲁迅先生的愤世嫉俗也不是能够长久存在的东西,甚至,相对于人类感情,愤世嫉俗应该更为短暂。
但是,这是中国。因为根本性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所以,本应该退出历史舞台的鲁迅依然有效,还在用他100年前绍兴师爷的锐利眼光看依然如故的中国。
我认为的理想状态是,鲁迅先生退出中国历史,徐志摩先生再度登场。但是在一个尚需要反复再次启蒙的大国来说,徐志摩却不是合时宜的,而我们只好捧着鲁迅先生的全集敬仰地说:先生,今天您依然深刻。而说到“爱情”这个东西,我们大家都当成快餐吃呢,似乎还挺有嚼头。
四
最后附上原诗吧,其他话留到下一篇里说。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轻波里依回。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
原载 1928.3.10 《新月》创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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