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物理学断想（5）

 

“东方物理学家”汤川秀树有本小书，叫《眼睛看不见的地方》（译林出版社，2009年），以前没见过，听人介绍，找来看了看。汤川在比较东西思想时，没有提中国的，而说了雅利安人的《梨俱吠陀》和婆罗门的《奥义书》。其中最有趣的是“极微”的概念。简单说，“极微”是以地、水、风、火的组合和分离为基础的，仿佛今天的基本粒子。区别在于，“极微”被赋予了很多可以感知的性质，而基本粒子没有那些属性——换句话说，那些性质本身，不能用“极微”来解释。【汤川还有一本更小的书，《物理学与直觉》，副题就是“一个物理学家对东西方的考察”，我有过，眼下不见了。】

 

我也想起我们的五行。想想，它们本身包含了多少理所当然和隐藏的假定？好像需要什么属性，它就能生成什么属性——凭什么去解释它本身呢？

 

可是，物理学不也一样吗？不一样。诚然，物理学有假定，但假定本身是可以研究的——你可以做实验来检验，否定或确认，都是开放的。虽然暂时有些假定或参数不能解释，但它的目的正是要去解释它。例如，幻想的终极理论的目标之一就是要解释，为什么基本粒子那么多，为什么基本物理学常数是那样的取值……

 

今人是怎么用古典理论来解释现象的呢？文字游戏加逻辑循环。例如，有人把当下道士用四维来解释特异功能（如穿墙而过）当什么了不起的思想——其实物理学早就“多维”了，超弦理论都10维了。物理学会怎么说呢？它需要明白，为什么多维？怎么多维？多几维？多维的效应是什么？多维的尺度是多大？量子力学的隧道效应，放大了就是崂山道士的法术，科普读物早就那么说过了——可问题是，量子效应能放大到什么尺度？所以，道士的解释只提出一个多维的“概念”是毫无意义的。鸟为什么会飞，因为它有翅膀——这不是解释。如果我们的空间多了一维，它产生的问题比它能解决的问题多得多。宣称老理论解释了物理学不能解释的现象，大抵都是以想当然的名词来包容那些现象——而那些名词的根据正是它要解释的现象。

 

我们感兴趣的问题是，东西物理学是如何分野的？它们今天的重逢是街头偶遇还是殊途同归？它们的相逢有多少心灵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