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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那个阴暗沉闷的傍晚突然看到那一树淡黄色的木香花的时候,汪曾祺先生的那句“木香花湿雨沉沉”几乎是一下子就从我的记忆中迸发出来。
当时天色已晚,光线很不好,甚至连树叶也难以辨识,但是好在花园的主人早早打开了家里的房灯,于是刚好有几缕光线透过窗棂,淡淡地落在几株这淡黄色的花上面,一时间很有些暗夜明珠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拿出背包里面的相机,拍摄下这一组镜头。我没有使用闪光灯,这样的环境微光,我觉得刚刚好,很是符合我的审美和当时在澳洲的心境。
木香花于我而言并不算陌生。离我家最近的木香藤就在只有两站路的武昌水果湖十字路口的岗亭背后,每年花开的时候,路过那里我都会有意无意地瞥上几眼;更大片的木香藤则在武汉马鞍山森林公园凌霄阁下面的一处废弃的建筑上,白色的花朵几乎覆盖了整个房顶,又从附近的小树上倾泻下来,确实是“望若香雪”的意境。我知道这种白色的木香花,也就是单瓣白木香,实际上是木香花的野生原始类型,香气很有些浓郁,所以也有“七里香”之称,而黄色的木香花,香味则要清新淡雅一些,花色也更明亮脱俗。木香花的种名为Rosa banksiae,最早是在1811年由英国植物学家艾顿以著名植物学家班克斯爵士Joseph Banks夫人的名字命名的重瓣黄木香,可以直译为“班克斯夫人蔷薇”。澳洲著名的班克西木,也是用班克斯爵士的名字命名的。他们命名的木香花实际上来自于中国,主要有重瓣木香花、单瓣白木香和重瓣黄木香和单瓣黄木香等四个变种,其中单瓣白木香是木香花的野生原始类型。
汪曾祺先生看到木香花是在抗战期间的云南昆明,云南的木香花也确实是久负盛名。此后汪曾祺先生经历了无数苦难和挫折却依然平静旷达,散文“昆明的雨”写于四十年后,文末的这首短诗当是老先生人生饱经历练后淡然平和的心态写照。
莲花池外少行人
野店苔痕一寸深
浊酒一杯天过午
木香花湿雨沉沉
从审美意象上来说,我并不太喜欢牡丹、大丽花这类过于艳丽的花,而是更多关注于身边的那些貌似不起眼的野花野草,哪怕是路人天天踏在脚下的漆姑草和地锦苗,也能让我乐此不疲地反复记录和观看,只为记录它们打动我的那一种特殊的存在,当然,我也不会拒绝自己和他人对牡丹芍药之类的了解;我也不爱到动物园去看笼子里面的鸟,而是偏爱身边那些自由飞翔的野鸟,即便是一身黑衣的乌鸫,那一抹眼圈金黄的俏皮,也就足够让我心随鸟动了。这微光中的木香花,此时此刻,正透过阴暗沉闷的黑夜,将我心头沉寂已久的一丝丝薄发之意,渐渐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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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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