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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可真先生
自昨日看到可真先生就我的小文新写的文章《“逻辑真理”与“事实真理”之间 》,读罢,很受启发,也颇有一些感慨,原本想于昨天写一则回复,作为一种回应,怎奈开学在即琐事缠身,只好拖到今日,好在还不算太晚,也以该文就教于可真先生与诸位博友。
在科学网的诸多网友中,真正从事哲学工作人的很少,不过能在科学网上有哲学的声音,已经显露出主编赵彦先生与科学网的博大胸怀,这也是我与许多同行感到欣慰和高兴的地方,也希望这种局面能够持续下去,毕竟中国需要思想的声音。就这少许的从事哲学的同行中,可真先生又是最富有激情的,也是最为勤奋的学者,仅就真理问题,可真先生就已经前后写下六篇博文,实在是我无力为之的。可真先生的许多博文我是读过的,可惜由于自己笔力的原因,很多时候就只能停留在欣赏的层面,即便想说点什么,由于自己写文字很慢的毛病,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有效的回应,所以很多时候只能作罢。下面简单谈一点我个人的一点想法,不当之处,也请批评与指正!
一 引言:真与真理
为了使讨论尽可能摆脱始终徘徊于单纯的哲学工作者之间的自说自话的狭隘论域,本文尽量少用那些影响阅读的专业术语,把真理讨论的意义回归到生活世界,下面的言说尽量从个人的感受出发。
众所周知,在当代科学哲学中,真理与指称问题是实在论与反实在论争论的焦点和核心所在,那么这个角度只是凸显了真理问题在学术层面的重要意义所在,仅停留于此,人们还是无法关心真理问题,在内心深处会不屑地说:真理与我有什么关系?无非是一些搞哲学的人的一种思辩游戏而已,这是最为可怕的。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与真理有关,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而已,因此,本文倾向于从后者谈起。在这里需要先解决两个作为前提的问题:1什么是真和真理?2判别真理的标准问题。
真(true)真理(truth),至少在词性上说,前者,真是一个形容词,后者是一个名词,对于客观事物而言,本身是无所谓真与假,当说到真与假的时候,大多是处于命题的判断阶段,这就是认识论的任务,我那篇文章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的,这么说的根据是:语言和世界具有同构性,在这个预设基础上,科学研究的起点之处就是形成有效的观察语句,然后再由观察语句上升到理论语句。其实,这个过程里有维特根斯坦的洞见。大多科学家与常人的生活都局限在这个层面上:既真假的判断,远没有达到对真理的体认的地步。那么真理是什么呢?很多教科书上都有,我不能说它没有道理,不过我是不满意这些说法的,这里不想就教科书上的东西过多浪费口舌。作为名词的真理,按照弗雷格的说法,一个名称的意义在于指称。如我们说到“苹果”,它的意义就在于指涉了现实中的具体苹果,这就是它的意义所在,那么真理指称了什么具体的存在呢?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十多年了,我无法说出真理在现实世界中指称了什么(上帝又指称了什么?与此类似),曾有一段时间我怀疑真理指称了一种观念实在论的东西。那么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悬置起来,暂且相信它存在,就如同波普尔的做法,他相信有真理的存在,但是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它们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出现,即便出现了,我们也无法抓住它。也许,不用象波普尔那样悲观,把真理作为一种信念还是可以的。那么如何判别真与假呢?(或者不严格地说真理)
至少,笔者在课堂上曾对学生们讲过七种判别真假的方式。1符合论(这是最古老的判别真假的方式,亚里士多德曾有过专门论述,我们日常生活中也大多以此行事),2融贯论(理论系统内部的无矛盾性、逻辑自恰等要求,这在写学术文章时我们每个人都会潜意识地遵守的规则),3冗余论(拉姆塞提出的),4塔尔斯基的语义真值论(通过对象语言与元语言的区分,这是很伟大的贡献,在科学上常用)5实用主义真理观(有用就是真理,这话常被误解,甚至被庸俗化,以美国为代表)6反映论(我们大家都学过的、实践检验真理的标准),7还有一些组合的方式如基础-融贯论(苏珊.哈克等人)以及符合-语义真值论(本人就喜欢这种方式),等等,由此可见,检验真理的标准是有很多种的,由于真理问题的复杂性,单凭一种方式是否可行,笔者不敢断言,不过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还是很有必要的。这里就不再赘述了,现在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们为什么需要真理?
二 此在的生存与在大地上
如果真理与人类的生活世界没有任何关系,那么探讨真理问题就失去了存在的根据和意义。我不想说真理有多么多么好,有时候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如老虎照片的案例等)。人类历史上发生了太多的惨剧,而这些惨剧中很多以真理的名义开始的,正可谓“有多少罪恶都假汝之名”。记得鸿飞博士曾在可真先生的博文中留言:Men are born free, but everywhere they are in chains,对于老卢同志的这句话我是非常喜欢的,由此也带来了我与可真先生的最大共同点,即真理的本质与自由有关。自由是人类本质中最重要的价值规定之一,没有自由,平等、博爱等理念是无法践行的。从日常生活来说:真理为我们提供秩序和规则,而只有基于此的秩序和规则才能导致人的存在的幸福与满足的状态。相反,当整个社会的秩序和规则不是由真理提供的,而是由权力、金钱等提供的,那么我们又怎能奢谈自由、平等、博爱,那时就会出现权力决定一切、金钱决定一切的可怕场景(回忆一下,奥威尔的《1984》就可以感受到),正是因为有了真理,我们可以按照一个共同的标准来决定社会的秩序和规则,而不是那些外在的因素,这时人才是有尊严的存在者。按照哲学家海德格尔的说法:人是被存在本身抛入存在之真理中的,人在如此这般绽出地生存之际守护着存在之真理,以便存在者作为他所是的存在者在存在之光中显现出来。
坦率地说,我之所以与可真先生以及很多网友关注真理问题的讨论,是基于这种考虑:作为此在的人自从被抛入这个世界中以来,就处于一种精神上的无家可归状态,而人作为终有一死的存在者,他渴望一种诗意地栖居,也许正如诗人荷尔德林的诗句中所说:充满劳绩,但人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为了能够诗意地栖居,我们应该守护一些东西。回到一个老话题:语言是存在之家,人居住在语言的寓所中。按照海德格尔的说法,思想就是这个寓所的看护者。而思想是由语言承载的,因此,只要这些看护者通过他们的道说把存在之敞开状态带向语言并且保持在语言中,则他们的看护就是对存在之敞开状态的完成。通过这种努力,我们希望真理能够在言说中,为在大地上的人们提供一种慰籍和微弱的星光,毕竟在真理的天空下,生活还是值得人们为之努力的。也许,目前我们正处于一种非诗意的栖居状态,这大地上无数人仍然在天空下劳作,但是,在天空下就已然暗示了一种追求真理的可能性,因为那与我们的自由有关。从这个意义上说,真理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它决不是哲学工作者之间的自说自话。上帝说要有光,而我们要说:让真理显现!行文至此,也不需要再浪费笔墨,真理界定了我们自由的可能边界。
尽管素昧平生,可真先生仍是我非常敬佩的学者,很多时候看到他一个人在呐喊,我相信他也在渴望听到回声和应答。虽然,可真先生与我都是哲学这个大门类里的同行,但是,在这个领域内还是有一些不同学科划分的,我本人是搞科技哲学专业的,可真先生是研究中国哲学的,对于中国哲学笔者不懂,完全是门外汉,也没有能力与可真先生进行切磋,回到本行,也是勉强回答。另外,提及一点,可真先生关于“真理是一社会共识形式存在的”,笔者是有不同意见的,可以用一个判例来说明:即便不是以共识形式存在的也可能是真理。
不写了,临屏涂鸦,虽然自己已经尽力了,但是错误肯定不少,也不知是否把问题说清了,也许重要的是我们开始把思的目光投向了一个长期被遮蔽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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