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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游轮(Cruise)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吃。上了游轮可以放开肚子吃,可着心地点菜,不用担心帐单,那已经全包括在船资里了。那是许多年前,我在硅谷一家叫Intellicorp曾经是AI上有名的公司工作,这公司组织一次活动,从洛杉矶坐游轮去墨西哥来回。公司做事漂亮的是:每人可以带个至爱亲朋,从旧金山机场开始一切的费用公司全包,包括船上的小费。钱其实花的不多,要是发钱给大家,可能还算不得什么福利。可这事做得温馨漂亮,人人都十分开心。于是有家室的带家属,没家属的带亲爱的,结果公开了三对的同性恋。
船只是Carnival,经济类的档次,三天的旅程只算是Baby Cruise,是供没坐过游轮的人开眼的旅行,资深的游客都说这不能算进游轮的经历。我那时从穷学生毕业没几年,处在见到包肥(Buffet)都要吃到扶墙而出的阶段。在船上吹了一会儿海风,拉了两把老虎机之后,注意力就全在吃上。早午餐包肥不用说了,总之能吃到胃满肚园。晚上座席西式晚餐。说来惭愧,以前虽然也进出过西餐厅几次,慕名品尝过波士顿Legal Sea Food的龙虾,跟着吃了法国名菜,在华盛顿乔治城享受了意大利海鲜面条之类的美食,但还没有随心地点过全套正餐。在第一天点菜时,我居然跳过两道菜,看到同桌老美一样不落地从前菜、汤点、主菜吃到甜点时才明白,优雅和风度不在于少吃。
第二天正式晚餐(formal dinner),有dress code。我们没有预先准备。我是衬衫系条领带穿件短外套充数,老婆只有件连衣裙勉强达标。好在这船档次不高,同桌都是公司熟人,大家都不计较。从此她记住了上船要带晚礼服。三天的晚餐给了我们个正规西餐的基本训练,算是能够看懂了菜单,明白了怎么用餐。
游轮旅行的要义是休闲。在旧金山金门桥对面Sausalito,很多人花大钱飞来,住在贵的宰人的旅馆,就为了坐在水边长堤上,看蓝天白云,冲浪风帆。我们专门开车到那边也曾枯坐呆望了半天。加州Monterey十七哩海滩除了游客就是蓝天白云沙滩,我们往返逗留过也有几次,不过是辗转几个地方静看潮水冲来倒去。夏威夷还是蓝天白云沙滩,飞去两次也就是泡泡水望望天,人挤人的兴冲冲地去回。游轮就是舒舒服服地看这缓缓移动的风景。
要休闲,船的的档次就不能太低,必须有个眼界开阔舒适的地方躺着,伴着美食和音乐。船的大小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客服人员的比例和客人占据船上设施资源的比率。要容易地找到观海舒适的席位,不拥挤地娱乐游泳,就不能指望Carnival一类的经济船,那只适合于把船当作移动旅馆,重在陆地游的省钱规划。我们第二次坐游轮是从西雅图到阿拉斯加七天游,船是Celebrity Infinity,是除高档豪华级之外烹调最好的船。光是每天午晚两餐座席享用美食,就值回了票价。
那次去Alaska,最为享受的不是看了冰川,那只是一眼的惊讶,瞬间的震撼。是游轮在暮色中离开港口,在苍茫中穿越近岸的水道,依躺在游轮高层落地长窗后,一手拿着闲书,一旁放着红酒,望点点星火远去,看两岸青山相对出现,孤帆一片日边飘来。这移动的画面,静谧的意境和舒适的所在,是别的旅行所不能提供的。至于精美的饮食,跟随的旅馆,方便的休息,懒散的行程,上岸观光,船上汇演都只是锦上添花了。
有了Celebrity七日游以后,我们才算体验了游轮休闲的滋味。船不靠岸在海上的日子不嫌多了,那是放松闲躺观浪看书的日子,七天就觉得短了,至少十四天才够味。网上看到一篇文章,说人老了与其住在疗养院(nursing home)不如住游轮,在疗养院你是病人,必须老实听从护士的指示,活得像一个傻瓜;在游轮你是贵宾,服侍你如同国王皇后一般。天天宴会,日日欢歌,病了有医生,行走有人扶。死了,那连墓葬费用都省了,牧师祝祷,船长签署,在众人肃穆注视下送到海里与美景融为一体。可不是这样?有些游轮平均客人年龄有六、七十,资深的游客一年起码坐两三次。船上都见过庆百岁生日的人。
船上正式晚宴是妇女争艳斗芳的场所。Celebrity船上的客人绝大多数体内都有了些积聚,喜好游轮的人也多数爱好饮食,连船上游泳池边的铜像都塑个有些吨位的胖女人,以示胖了也是美。这些有点年纪的胖太太,多年累积之下不乏平时压箱底难得穿几回的礼服,这个正式晚宴便是最好展示的机会。为了配合夫人们的盛装,先生们也得穿好。在穿越巴拿马游轮中,我们一桌八个人,四个男中就有在船上租了燕尾服出席宴会的。一个刚退休的警察,长的五大三粗一身毛糙,套上西装,帅得也像布鲁斯威利斯似的。
在加拿大东部游时,一天船上遇到同飞机来的两位坐轮椅的老太。她们俩一个换了两屁股一膝关节,一个换了两膝一屁股关节,计划明年还要再次身体装修。虽然行动不便她们却不减享受生活的乐趣。我太太和她们聊了一会儿,她们说不能再聊了,要赶去做头发才好参加晚上正式晚宴。到了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得穿戴的赏心悦目来配合吃了。
三天的游轮可以吃到撑,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消化。七天的得悠着点,可以不错过所有坐席点菜品尝的乐趣。十四天,再好吃的人也有了平常心,吃的乐趣就在盘子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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