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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随笔(1)读《地藏经》(2)读《游子吟》

已有 2682 次阅读 2015-5-13 16:37 |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母亲节随笔(1)读《地藏经》
  据说读《地藏经》可以为过世的新人祈福超拔。父亲过世的第七天,陪母亲去寺院进香,得《地藏经》一本,母亲节这天读完一遍。
  《地藏经》的主角是地藏菩萨。经中记载了释迦牟尼佛在忉利天宫为母亲摩耶夫人说法。佛陀介绍了地藏菩萨因地修行的事迹,赞扬了地藏菩萨的宏大誓愿。地藏菩萨曾是婆罗门女,她的母亲不信三宝而行邪道,死后堕入地狱。婆罗门女知道母亲的必然果报,故变卖家产为母布施修福。地藏菩萨又曾为名叫光目的孝女,其母亲喜欢吃鱼子,造了极多的杀生业,死后堕落地狱受苦,光目女诚敬供养佛陀,其母终得舍离苦报。地藏菩萨又曾为大长者子和小国国王,发愿救度罪苦众生,“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
  地藏菩萨的事迹与中国的孝道相合,《地藏经》堪称佛经中的孝经。母亲节这天,信佛的人,是不是该拜地藏菩萨、读《地藏经》呢?
  宗教的核心是爱,但不同宗教对爱的阐释不同。基督教强调对上帝无条件的爱和人世间没有差等的博爱,佛教强调众生平等,不仅爱人,也要爱其他生灵。爱在程度上应不应该有所不同呢?《地藏经》似乎阐明这样的道理:人不是孤立地存活于世上,因此没法独善其身,最亲近的人是你最应该祈福的,这是你修行的起点,度亲人眷属然后方可度他人。这种有差等的爱符合中国人的传统。
  《地藏经》警告:走邪路歪路,必遭恶果“若有男子、女人,不行善者、行恶者,乃至不信因果者、邪淫妄语者、两舌恶口者、毁谤大乘者,如是诸业众生,必堕恶趣。”经文历数了地狱中的各种苦难,与基督教的描述有类似处。
  《地藏经》也列举了走正道的好处:“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见地藏形像,及闻此经,乃至读诵,香华饮食、衣服珍宝,布施供养,赞叹瞻礼,得二十八种利益:一者、天龙护念,二者、善果日增,三者、集圣上因,四者、菩提不退,五者、衣食丰足,六者、疾疫不临,七者、离水火灾,八者、无盗贼厄,九者、人见钦敬,十者、神鬼助持,十一者、女转男身,十二者、为王臣女,十三者、端正相好,十四者、多生天上,十五者、或为帝王,十六者、宿智命通,十七者、有求皆从,十八者、眷属欢乐,十九者、诸横消灭,二十者、业道永除,二十一者、去处尽通,二十二者、夜梦安乐,二十三者、先亡离苦,二十四者、宿福受生,二十五者、诸圣赞叹,二十六者、聪明利根,二十七者、饶慈愍心,二十八者、毕竟成佛。”。
  劝人行善,晓以利害,是宗教经典中不可少的内容,我想,这是用来劝常人的。志向高远者,修道不为私利,会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先解放全人类然后才解放自己的宏愿。
  一种宗教体现一套价值观,包含一套思想言行的规定,既可用来修身自律,又可凝聚社会,益处是显而易见的。而宗教经典所以能够获得恒久的生命,赖于后世的再阐释、再解读。比如《地藏经》经文中,行善之利之一是女转男身,突显了男权社会的价值观,在当今社会便显不妥。





  母亲节随笔(2)读《游子吟》
  孟郊的“游子吟”常被用来颂扬母爱,母亲节时常被人提起。我想,母爱当然伟大,值得称颂,不过,从妇女的利益和角度观之,对此诗应有更丰富的理解。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女人被定格于操持家务,这是传统社会的写照。家务应该分担、能够以社会化的方式消化,也可以让家电器等代劳。围锅台转的女人的牺牲精神当然值得称道,但男人把女人的角色锁定于此便是自私。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女人不仅身体被缚于家务,心思也仅系于家人,自己不能在社会抛头露面,不能云游天下,家就是一切,所以,对亲人远走他乡便尤为痛苦。都说游子有所谓“奔走之劳,风霜之苦和孤寂之悲”,但他们毕竟有选择的自由、出走的自由,外面的世界毕竟也精彩,这些,却于慈母无缘。作为母亲,当然要照顾家庭,但家庭不是生活的全部,有丰富人生的女性不仅有益于自身,也有益于全家。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以寸草之心报三春之晖,这是不可完成的使命。于是母爱变得沉重,凭借这沉重的母爱,母亲便生出了不可违的特权,自身曾经的不自由成了限制子女自由的资本,因此,自由恋爱便不规矩,因此,儿媳对婆婆的绝对服从便天经地义。
  这样的母爱是不是应该改良呢?
  事实上,孟郊诗中描绘的,早成了昨日风景。新一代女性不再被束缚于家务,就是做家务也努力做出艺术范儿。现在的子女不仅不再母命必从,甚至于基本的礼数也会置之不理。
  母亲在家庭中仍旧扮演重要角色,但别太操劳,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子女要对父母有感恩心,尊重他们的身份,尊重他们的经验和见识,回馈父母的爱,但不能凡事都任由父母代替、决定。新型的母子关系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母亲节随笔(3)读《浮生六记》
  母亲节早晨,翻看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浮生六记》,这书有一多一少。一多是,此书不仅收录了沈复的《浮生六记》,同时还收录了悼亡妻的另外三个清人小品;一少是,所谓《浮生六记》实则四记。阅读中,只拣选了专写沈复与妻子陈芸生活经历闺房记乐和坎坷记愁。林语堂十分推崇陈芸,称其“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
  芸娘勇担重责。她自幼失怙,由此担起养家重任,“娴女红, 三口仰其十指供给”,保证了弟弟坚持上学,“从师修脯无缺”。
  芸娘体贴他人。婚前,沈复到陈芸家,芸娘察觉到沈复饥饿,便在自己房间里偷偷准备了暖粥小菜,因此遭人嘲笑,“自吃粥被嘲,再往,芸即避匿,余知其恐 贻人笑也。”;堂姊出阁时,她“通体素淡,仅其新鞋而已”,不抢镜头;沈复的弟弟结婚,新妇缺珠花,她毫不犹豫地送出了自己的珠花。
  芸娘追求生活情趣。她曾与沈复在太湖上泛舟,同船家女畅饮畅谈,气概不俗;她曾在萧爽楼为丈夫“拔钗沽酒,不动声色,良辰美景,不轻放过”;她也曾女扮男装,去水仙庙观看神诞花照;她靠自己努力学会识字。刺绣之暇,渐通吟咏,与沈复成婚后,能与之谈读论文;她善刺绣,善烹庖,“瓜蔬鱼虾一经芸手,便有意外味”,傍晚把装茶叶的纱囊放入荷花花心,次日晨取出,泉水冲泡,香韵尤绝。
  芸娘心怀悲悯,扫墓时同行者逢花必折,她便叱责“既无瓶养,又不簪戴,多折何为!”对家里养的杜鹃花也“惜枝怜叶,不忍畅剪”,杀一只虫子便惴惴不安,惟恐“作俑罪过”。
  芸娘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若布衣暖,菜饭饱,一室雍雍,优游泉石,如沧浪亭、萧爽楼之处境,真成烟火神仙矣”,“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持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
  这样的女子的确难得,也难怪沈复对她如此深情。不过,读此文却有些不舒服,要为芸娘鸣不平。
  芸娘一生委曲求全。她处事谨小慎微,“芸作新妇,初甚缄默,终日无怒容,与之言,微笑而已。”她对丈夫礼貌有加”,“芸若腐儒,迂拘多礼。偶为之整袖,必连声道“得罪”,她小心不触犯社会规范,虽对水仙庙的神诞花照心向往之,却叹息道:“惜妾非男子,不能往”,她被公婆误解,却不解释,结果,既“受责于翁”,又“失欢于姑”。她甚至张罗为先生纳妾,“不果,芸竟以之死。”
  担当、体贴、有情趣、有悲悯心,对生活要求不高,这些的确是美德,而且越来越稀缺。可是,自愿处于二等人位置,让自己活得不舒展,这也算美德吗?姑且称之为时代局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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