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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女儿一起,信步之间,在珠江岸边,海印桥头,见林则徐纪念堂。进门牌坊上有林则徐所作对联:“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进得牌坊,左面有一小亭,叫做“有容庭”,又有对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女儿突然辩到:“有欲才能刚强嘛。有求生欲,有其他的欲望,才能坚强地活下去。比如司马迁,虽受奇耻大辱,但是他有写史书的欲望,才能坚决的活下去。”
我不得不解释到:“这里的欲,是指人的七情六欲中的六欲。所谓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所谓六欲:色、声、味、香、触、法。这些东西,是人自然而然就会有的,人都喜欢好吃的、好玩的、感觉要舒服,反则怕痛、怕苦、怕辱,这些东西的得失之间,就会生出喜怒哀乐来。所以人总是贪生怕死,爱功名利禄。如果一个人如果要树立志向,做到自己当做的事,自然就要克服这些原始的欲望和这些欲望所追求的东西。”
“司马迁在给任安的信中说,他虽然怕死,但是身受大辱,生不如死,怎么会不明白死了更好的道理?但是,他决定要完成《史记》,所以他决定忍辱偷生。这里,起作用的是志向,而不是欲望,因为按照欲望,受了大辱,按照感受而言,也就是所谓'法'而言,死是更好的选择。”
女儿的思想最近在精进中,还欲再次辩论,但有其他事,不得不忙别的去了。
我独自一人,徘徊于江畔,将刚才的辩论,再三揣摩。
人的欲望,生于感觉。按照心理学的定律,所有的感觉都有个阈值,将感觉限制在“最糟”和“最好”之间,再糟糕的事,在心里和生理上引起的感觉,不可能超过“最糟”;同理,再美妙的事,其引起的感觉,也不可能超过“最好”。因此,所谓“无欲”,就是理解这个阈值,并勇于承受罢了。
所有功名利禄,并不会引起你感觉上比“最好”还要好的东西;所有苦难苦恼,也不会引起你感觉上比“最糟”还要糟的东西。
有人说,现行的科研评价体系是不对的。其决定的金钱地位,是大家所求的,对大家是个动力,但动力太大会爆棚;其决定的划分非常细致繁多的职称等级,是使大家充满屈辱的,对大家是个压力,压力山大会死人。所以,我们要求改革这个评价体系,保留合理的动力和压力,但不要使动力过大爆死人,压力过大压坏棚。
但是,任何一种评价体系,都会带来动力和压力。在科学网写个博文,精不精选,热不热们,排位如何,点击数如何,都会引起骚动。
任何评价体系,都会有不合理的一面,我们当然要呼吁改革。但是,改完了,依然有不合理的一面,往往对一类人很合理,对另一类人很不合理。
那么,对个体而言,应该去适应这些评价体系吗?
我觉得,有限度的适应是必要的。但是,我觉得一个读书人,不能忘记你内心的志向和坚持,至少有限度地做到“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富贵不淫”。
哪些人做到了?司马迁、李时珍、林则徐,他们都做到了。
如何做得到?无欲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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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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