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网传西部某高校教师上街讨薪（https://www.163.com/dy/article/FVOIT1IC0537QWXO.html），看了一下报道，主要的诉求是说分配不公，搞行政的拿的比搞教学的多。当时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陷在套子中的高校”——可能是早先读或听过《套中人》。刚查了一下，《套中人》又翻译为《装在套子里的人》，是俄国作家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创作的短篇小说，《变色龙》也是他的作品。《套中人》的篇幅不长，入选我国中学课本。我读“中学”时值文化大革命，不记得课本中是否有这篇课文。

这两天有两个不太为人注意的消息, 使我再次想到“陷在套子中的高校”。一个是Science 2021年1月22日的一篇报道，讲的是美国佛蒙特大学（UVM: The University of Vermont）因为原因计划停办其地质系（Science 22 Jan 2021: Vol. 371, Issue 6527, pp. 434；DOI: 10.1126/science.371.6527.434）；另一个是英国莱斯特大学计划裁撤其数学系招致教师激烈反对（https://www.huanqiukexue.com/a/qianyan/xinli__renwen/2021/0204/31118.html; https://zhuanlan.zhihu.com/p/349251830; https://www.leicestermercury.co.uk/news/leicester-news/ucu-members-overwhelmingly-back-no-4931836）。 美国佛蒙特大学和英国莱斯特大学都是有百年历史的公立研究型大学，裁撤有良好声誉的系，想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挣不来钱，无钱养你了。尽可以反对裁撤，但维持需要钱。如果反对者通过改革能挣回来自己的薪水，还可以存续，否则，今天不撤，明天还得撤。

回到开篇提到的西南某高校教师上街讨薪的事。严格的说，该次事件不应叫“讨薪”，因为学校似乎没有欠薪。上街老师的诉求主要说的是分配不公。其实这个问题的主要症结在于学校的收入有限。对于绝大多数普通公办高校，办学经费主要来源于生均财政拨款，其次是学费收入。据我所知，多数地方高校的生均拨款标准和学费收费标准差不多十多年都没有调整过了。而十多年来，物价已经上涨很多。物价在上涨，薪酬如果不能同步增长，收入就是实质性下降。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制度因素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像欧美高校那样通过裁员解决财政问题，只能通过不停的调整分配办法（所谓的绩效工资改革）来平衡稳定与发展的关系。即使像富如美国英国的高校，也支持不了多少不考虑收益的研究人员，更何况我们这种发展中国家的普通高校。目前，国家采取的办法是给政策，让高校、教师通过提供社会服务增加收入，这个方向总体是对的，但有些办法还是有值得商榷之处，如鼓励教师在职在岗办公司，如果没有一套明晰的制度厘清权责、平衡好各方利益，很易出麻烦。

目前在普通高校，最困难的是刚入职的青年教师。教学要过关，科研要出成果，考核要达标，基本无暇或无能力通过社会服务增加收入。另一方面，虽为青年教师，其实也都老大不小了，基本都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不断上涨的幼教费用，会对青年教师形成很大的压力。我国的高等教育要健康发展，要把高校和青年教师从套子中拔出来，财政上增加投入，政策上许可学校提高学费，制度上容许学校精兵简政，舆论上支持学校以绩效为导向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