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海鱼已经比较稀少了，而且价格不菲。不过小时候，我的印象中一直是河鱼更加珍贵。因为生长在上海，靠海，从小吃海鱼，比较多的是带鱼、黄鱼、鲳鱼，记得那时候的带鱼宽的3毛一斤，小的竟只要3分钱一斤，现在讲给我女儿听她简直都不相信。那时物资紧张，吃肉、吃蛋都是要凭票的，大的黄鱼、鲳鱼好像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凭票供应，但小的带鱼、黄鱼是可以买到的，所以海鱼是吃得最多的荤菜。海鱼其实都挺好吃的，但那时因为它比较多也便宜，便不把它当什么好东西。记得曾经买了那3分一斤的小带鱼来做鱼松，那东西确实没几个钱，但花的功夫很大，鱼要洗净后放盐、酒、糖、酱油等烧熟，再用铁锅炒，直到炒干、炒碎、炒酥，带鱼那根大骨头要挑出来，但小骨头和鱼肉已经没法分了，且已经酥脆成为鱼松的一份子了。那鱼松味道和营养都是很好的，最主要的是便宜，但实在太费功夫，所以并不常弄。到现在带鱼早已涨到二三十元一斤，原来那些3分一斤的带鱼也要十来元一斤，更不可能花那些功夫去做鱼松了，所以鱼松那味道，还有做鱼松时的那些乐趣便都成了一种回忆。有一阵上海市场上还大量供应过一种叫“橡皮鱼”的，好像要剥皮以后烧了吃，但味道实在没有带鱼和黄鱼好，没两年菜场上便不见了踪影，不过后来据说卖得很好的烤鱼片便是那橡皮鱼做的，确实比做菜吃味道好多了。

 

     河鱼，其实应该叫淡水鱼，小时候吃得比较少，可能因为那时没什么淡水养殖，淡水鱼是从河湖中捕捞来的，而河湖中的鱼比海鱼要少，所以价钱也贵。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道菜是葱烤鲫鱼，那鲫鱼是很小很小的，用油煎一下，放酒、糖、酱油等与葱一起烧得入味，起锅后那香味便飘满整个房间。我更喜欢吃那些葱，鱼的味道都在葱里了，而鲫鱼因为小骨头太多，吃起来很麻烦。那时候几乎看不到活的淡水鱼，从菜场买的都是死鱼，吃得最多的淡水鱼是白鲢，那鱼其实根本没海鱼好吃，但小时候却一直以为它比带鱼珍贵，真应验了“物以稀为贵”这个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海鱼越来越少，但淡水鱼却因为养殖业的发达越来越多了，而且形成了淡水鱼一定要吃活的概念，白鲢也基本上在菜场绝迹，可见那鱼确实不好吃不受待见。然而，即使活鱼也感觉味道大不如前，用饲料在鱼塘喂出来的鱼没法与以前直接从江河湖泊中捕捞的鱼比，但即便在菜场看到标着“野生”字样的鱼我也不会去买，因为实在分辨不出它到底是不是野生。现在买来的鲫鱼都有一斤以上，用来做葱烤鲫鱼，却没了小时候那种味道，大概那就是需要用野生小鲫鱼才能烧出那样的味道吧？

 

     到了淡水鱼泛滥，鲫鱼、花鲢、草鱼、黑鱼、鲈鱼、鳊鱼等等品种琳琅满目的时候，才发现还是那些天然生长的海鱼更珍贵，可此时海鱼却因为过度捕捞产量已经大幅减少，价钱也涨得好高了。更没想到的是，海水养殖也飞速发展，黄鱼等品种都可以人工养殖了。养殖的黄鱼比天然的更肥，多油，却腥，味道打了折扣。据说现在带鱼还不能养殖，菜场上卖的还是自然生长的。俺便在担心，也许哪天科技攻关后解决了带鱼养殖的难题，我们也便难以吃到自然生长的带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