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月光

前段时间一帮朋友聚餐，席间大家讨论起基金评审的事情来。有年轻学者有些困惑地问，也不知道基金评审的时候，第一作者的论文和第n作者的论文在评审的时候有多大区别？有位学术大牛坦言，虽说评价指标没有明确这个区别，但年轻学者最重要的还是看第一作者，以证明自己的独立科研能力。而比较成熟的学者，因为要带领一个团队，通常评价的时候并不一定要看第一作者。当时我就在想，相对“成熟”的学者/老板，还要不要第一作者发论文？其实更准确的疑问是，都成老板了，还要不要自己亲自操刀写论文？

多少年前，我在美国做博士后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跟当时一位韩国的博后聊天，说起某某大牛教授实在是厉害，高水平的论文如雨后的韭菜，一茬一茬地，羡煞旁人。那个韩国哥们儿无不感叹地说，熬吧，等咱们也熬成了老板就不用再发愁论文了，到时只要把idea告诉学生，博士后，然后天天push 他们，就坐等等着收获了，以后再也用不着亲自写papers了。当时我也跟着附和，是啊，当了老板，那日子才是生活，人一样的生活！

后来，终于有一天，自己也熬成了老板，终于有机会可以push研究生，博士后了，终于有机会可以一茬一茬地收割韭菜了，然而感觉并没有以前想象地那么享受，相反竟有一种失落感。举个例子，比如按以前的劲头按计划一年内自己要完成至少三篇论文。因为ideas已经胸有成竹，数据也有了，就等写了。可是很奇怪，我的deadlines能一拖再拖，总能给自己造成各种各样的理由，实在逼急眼了就想，要不交给学生写算了，也算对他们的培养。可是学生哪能跟成手儿比，太慢了，有那个操心劲儿，自己早就搞出来了！就这样纠结着，时间就过去了。有时我在想，为什么慢慢地变懒了？琢磨来，琢磨去，其实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当了老板，以前的那种危机感不那么紧迫了，人松懈了。

再后来，岁月流逝，一不小心，人到中年，也接触过很多学术大牛。有时查他们的publications，你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即使对于那些功成名就的大牛教授，他们不时地也能发一些第一作者甚至唯一作者的论文！也就是去年，我们中心的两位大牛教授（都是世界级的）先后在本领域最好的杂志发了一篇第一作者的论文。按理说他们那个级别的人物发篇即使最牛期刊的论文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然而有趣的是，当时论文接收的时候，大牛们竟然群发email给中心的每位老师，学生，那种兴奋的心情，好像不与大家分享一下心里就受不了了。其中一位大牛还专门做了个seminar报告他的最新研究成果，那由衷的喜悦溢于言表，跟个小孩子一样。也就在那个时候，你会感受到他们不再是一个一天忙里忙外，杂事缠身的大老板，而是一个纯粹的学者或学生，他们发自内心对科研纯粹的喜欢，很感染人。

那么老板到底应该怎么当？最好的状态其实是导师和学生展开一个竞赛。也就是说导师除了给研究生，博士后足够的指导出成果外，自己还要磨刀霍霍，宝刀不老。导师要既是教练员也是运动员。只要这样，科研才能永葆青春，才能有活力。否则，不是别人把你淘汰，而是自己把自己淘汰。

一样的日子，一样的月光，是我们改变了世界，不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一样的月光》

什么时候儿时玩伴都离我远去
什么时候身旁的人已不再熟悉
人潮的拥挤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沉寂的大地在静静的夜晚默默地哭泣
谁能告诉我
谁能告诉我
是我们改变了世界
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谁能告诉我
谁能告诉我
是我们改变了世界
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一样的月光
一样的照着新店溪
一样的冬天
一样的下着冰冷的雨
一样的尘埃
一样的在风中堆积
一样的笑容
一样的泪水
一样的日子
一样的我和你
一样的笑容
一样的泪水
一样的日子
一样的我和你